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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衡缓缓站起，将谢秋的头抵在自己心口，让他能听到自己心口剧烈的跳动，那仿佛血脉要炸开一般的悸动。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白衡的时候，就将他一眼认定。

    “谢秋，你！”

    “你说，你会不会——”

    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人被猛地一下拽回，方才如履薄冰的惊惧顷刻消散，白衡还未回过神来 ，只听到自己呆愣着问：“你说……什么。”

    谢秋脑袋有些胀痛。

    “没有神君，没有劫。我只是个仙修，你只是白衡。我们就这样在人世间相守，百年也好，千年也罢，足矣。”

    白衡的声音冷硬，有些赌气不愿屈服的意味。

    仙修的生命不会太长久。

    谢秋的脸色不大好看。白衡始终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就像到当年的师尊，忽然之间就将他推下九重天阙。就像秘境中的谢云栖，一夜之间将刀推入心口，宁死也要拒绝他。

    谢秋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谢秋顿了一顿，将接下来的话反复斟酌，才十分艰难地说。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一颗温热的眼泪砸在自己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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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清楚了。万物生灵固有一死，但我希望我和你的死，是白头偕老，是看尽繁华。而不是被某种可怕的宿命桎梏，那样无助，那样惨烈。白衡，若你真是我的伴生劫……”

    一直都是这样。

    “如果是呢。”白衡将他不敢说出的话接过，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你已经有感觉了不是吗。你总是能找到我，你总是会保护我……你总是说，我是特别的……谢秋，我到底哪里特别，嗯？”

    ——伴生劫，伴神君而生，是天道赐予神君唯一的一道保命符。

    “我就是你的伴生劫，谢秋，那又怎么样。因为我是个劫，你就不要我了吗。”

    这个人，永远也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他想靠近就靠近，想远离就远离。

    谢秋吞吞吐吐地将那句话说完后，又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像是在不断地说服自己，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总是这样。

    他的眼神渐渐暗沉，再次看向白衡时，那哽在喉头的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说出口。沉默了很久，久到白衡背脊逐渐僵硬，霍然起身。

    自己像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家犬。摇尾乞怜，百般低微。

    “哦？”白衡滞涩地回应着。

    他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深深呼吸好几口气，眉头紧紧拧着，下颚紧绷：“你之前说过的那些，已经都不作数了是吗。道侣印……你又要再一次捏碎，是吗。”

    谢秋也是一样。

    “我……不打算飞升了。”

    谢秋莞尔，眼底温柔似水，将白衡由下至上浸润手足，漫过头顶。

    “伴生劫，伴神君而生……朝夕共处，相生相伴，都说伴生劫一定相互纠缠，难以分割……白衡，那只眼睛说我是九天玄仙下凡渡劫……”

    “我说，我不打算飞升了。”

    谢秋长长睫羽下，眼光宁静悠远。

    数十年，数百年，可是再短暂都无所谓。

    又是这样。

    白衡红了眼，静默地坐在谢秋身边，等待着最后那句话。

    一开始都是好好的。可是不知道哪一步错了，眼前这个人就会开始忽然抵制自己，抗拒自己，最后彻底离开。

    而他只要眷恋这份温暖，舍不得放手，就会开始永无止境的彼此伤害。

    “白衡……”

    白衡不知所措地脚底一滑，险些从床上跌下去。

    “我愿，永不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