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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反正这样活下去也只是痛苦。

    他愿意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只要他还愿意活下去便好。

    可是织羲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他，他没法开口一遍一遍说服这个人清夷根本不可能回来。

    他真的疯了，彻底疯了。

    织羲只能依诺为云栖改命成凡人，将魂魄投往人间历劫。

    “为我改命吧。”

    天道之子，却成邪魔。

    织羲看着那瘦削单薄的背影，忽然不忍心打碎他的期盼。因为此刻，这人看上去真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刮倒了。

    片刻的沉默后，云栖将周身最后一丝法力捏了咒言，打入织羲眉间。

    织羲几乎瞬间便后悔刚刚答应得太轻巧，皱紧了眉头问：“为何非得是凡人？凡人有几个能飞升？云栖，你现在是不是神志不清醒？”

    在那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岁月，一个人孤单单地连渡百劫。每一次死后，孤身一魂踏过那长长的奈何桥，望着那雾气蔼蔼的忘川河，端起一碗孟婆汤。

    清夷将若元所有孽债引入己身，他说得对，即便他真的能回来，也只会是一只拖累三界的恶鬼。

    多么可笑。

    “全改。”云栖仿佛料到他会答应，抬脚踏入满是戾气的忘川河中。

    “我要改作凡人命格。”

    “我并非天道之子，只有以凡人的魂魄流离人间，渡百劫经千世，如此飞升，才能成众仙之首。方可解渡如此深重的罪孽。”云栖立于忘川河上，任由那些枯骨利爪撕扯这身上雪白的仙袍，借由这份戾气吞噬他本源的法力。

    “你疯了！”织羲手指忘川，“清夷已经死了，你要改命，改命做什么？改命是要洗髓的，将灵根捏碎重铸，将魂魄撕裂再组……一个不小心，直接就会魂飞魄散！”

    “你现在不太清醒……你要飞升玄仙做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清夷真的能回来？不可能，他以身祭阵怎么可能回得来……”

    也未曾想到云栖降生凡尘后，修仙的执念强到胜过一切凡尘俗念。明明生作凡人，却更像是一位不食烟火的神仙，达则接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织羲手中凝起的灵决被一袖清风吹灭，他愣了，望着伫立河畔痴痴望着河底的云栖：“怎么，你不肯忘？”

    “他会。”

    云栖淡然，眼珠静默地往河川上一扫，望着那跨越长河枯败萧条的奈何桥，“我是他唯一的生路，我得救他。我必须飞升玄仙，这样，他回来的时候我才能渡他一身罪孽……”

    “我无飞升之缘，只有逆天改命，才能飞升玄仙。织羲，现在三界除了我，上仙位里只有你是命君。我只能求你。”

    云栖看着自己手心，清夷设下的道道禁制越发微弱，仙芒式微。织羲注意到他的眼神，便也指着他掌心说：“你看，他的禁制都消失了，他真的死了，云栖，认清现实吧。”

    那些戾气化作的利爪立刻抓伤他的脚踝，灼痛他的魂魄，消磨着他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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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川河里怨气化作一只只枯槁似的手臂，往天空抓挠着，像是想要将谁也拽入这满是污秽，再无半点仙气的河底。

    忘川河已经不是一条仙河了。它将与西天灵河畔彻底分割，划入魔界。

    “为我改命。”

    “我为你抹去记忆，就不会再痛苦了。”

    他想着，若云栖能熬过这撕裂魂魄的痛楚得以新生，忘却一切，流离人间也是好的。

    “那你想改哪一部分命格，将你改做能飞升的命格吗？”

    云栖抬起头，满脸的未干的泪痕，失魂落魄地重复，“织羲，帮我吧。”

    “你说什么。”

    法力尽收，咒言结成。

    云栖的声音轻如案上尘灰。

    说不出来哪种现实对于云栖而言更加残忍。

    “他不会回来……”

    云栖笃定着，微微颔首。

    “我与你就此结咒，如有一日，清夷回来。你必须唤醒我的本命记忆，让我将他再一次——渡厄成仙。”

    “婆婆，这是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