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葬礼(2/2)

    埋入墓穴前的最后一步是告别礼。牧师要求来宾依次上前与威廉·瑞奥告别，由于时间有限，每个人只能说几分钟。

    大家都表示都说过话了。排在末尾的尤里也点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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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雇工将棺材从教堂内小心抬出，掘墓人则已在预备好的位置挖出墓穴。两个雇工配合着掘墓人先跳进墓穴，再伸手接过同伴抬着的棺木，四五人一起用力将之平稳安放。

    “凡有血气的，都尽如草。他的美荣都如草上的花。草必枯干，花必凋零。唯有主的道是永恒的，阿门。”

    一团混乱之后，这件事总算勉强告一段落。牧师平复了心情，询问众人：“诸位都和逝者告别了吗？”

    “那就走吧，前往墓园。”

    队伍本来就不长，其他人依次和威廉说完话也才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轮到队末的尤里时，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卷纸。那上面大概是继承人提前写好的发言。

    前一秒还和善端庄的牧师闻言立刻撩起袖子，额头青筋暴起，直接就杀气腾腾地往外走。但众目睽睽之下，作为主持的牧师岂能这样就一走了之？在场的人基本都有些社会地位且修养良好，因此也没有谁大大咧咧的叫住牧师，只是都盯着他看，时不时咳嗽两声。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牧师终于想起葬礼还在举行。于是他改为转头吩咐修女去找几个帮手过来，这一次不抓到那几个孩子，教堂就别开了！

    公墓在教堂后院，一大片安静的草地。墓碑或新或旧，新者刷有白漆，旧者风化发灰，文字再难辨识。路边墓碑上的大部分名字欧文都没有印象，但也有几个是父亲的旧识。

    棺材安置完毕，人们从手中抛下淡白的花束，逐渐将棺身覆盖起来。上面刻的名字和“在主怀中安息”的字样慢慢看不清了。“别了，伯父。”露西亦摘下发梢那朵山茶花，将它抛入墓中，为她亲爱的伯父编织花海中的长梦。

    虽然早已接受了这个结果，但在牧师念诵悼词的最后一刻，欧文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他无声地呜咽，除了握住他左手的露西，没人注意到他的哭泣：青年在世上最后一个血脉亲人，就这样留在了深深墓穴之底。

    人们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十几秒后，一个臃肿的修女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从转角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尖叫着指控：“呼，呼，是、是那几个天杀的混蛋孩子！他们又闯进来了，这回把走廊的圣母像推倒了！”

    欧文作为威廉的亲生子排在队伍的首位。他上前一步，怀着悲切凝视逝者，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开口：“……我以前很少有和您相处的时间，宫廷似乎总交给您无穷无尽的工作。我很想毕业之后带着您，工作之余离开西港到处去走走看看，前往阔别三十年的真正家乡寻亲。但是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父亲啊，请给我祝福吧，愿我们最终能够摆脱身世的枷锁……”他很想再抚摸亡父的面容，手却半天悬于空中，没能放下。他顿了顿，还是叹息着返回了队列。

    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听起来像是某种易碎的硬物猛然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声音。所有人纷纷抬起头来，或疑惑、或吃惊地望向声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