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神后裔(2/3)

    淡色背景中央,黑纹狸花猫叼着一只挣扎的鸟,尾巴竖成铁棍,四爪牢牢抓住地面,露出白森森如弯钩的指甲。与之相对,右墙也有一副相似的画,只不过猫涂成了橘黄色,表情更加狰狞,左前爪攥着濒死的鸟,一口尖牙硬生生把心脏扯了出来,鸟儿血如泉涌,绝望地伸着舌头,两只爪子在空中僵直。

    梅寻雪作为梅玉练的父亲,看上去相当年轻,约莫只有四十出头,身材高挑清瘦,五官端正儒雅,一双深邃的棕色眼睛好似能看透人心。他穿着一套修身款黑色西装,戴着洁白无瑕的手套,指向左边的画:

    夏聆顺着猫神的目光看去,左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乍一打眼,就让她浑身不舒服。

    你还活着。他低声细语。

    管家把她带到屋里,搜了一遍身,把她的手机拿走了。大厅里空空荡荡,她坐在凳子上等候,发现吊灯下的马赛克地砖画很特别,用不同颜色的小石子砌起来,拼成一个猫头人身像。

    他的视线落在凳子下的猫包上,夏聆把包打开,黑猫闻到熟悉的气味,欢欣鼓舞地奔向梅寻雪,绕着他的裤脚喵喵叫。

    它创作于1939年,正逢西班牙内战,人民流离失所,毕加索又在战争中失去了母亲,所以在那几年,他的作品充满了哀恸、恐怖的色彩。他用猫来比喻令他厌恶的战争。但后来在法国被德军占领的二战期间,他又说:我喜欢那些充满野性、毛发聳立的猫,它们扑捉着鸟,像野兽般奔跑,他们向你投来凶狠的目光,随时准备扑来。

    夏聆呵呵两声,我不养猫,所以了解不多。不过我捡到的这只猫挺喜欢被人养,它脾气好,不招人烦,在我家里过得很自在。梅小姐说要收留它,本来和我约好在宠物店见面,现在要麻烦您通知她一声了。不知您有什么事找我?

    夏小姐,其实我今天是临时知道我女儿要和你见面,请你过来一趟,只有两句话想说。梅寻雪露出淡淡的笑容,走到地砖画中央,在猫神贝斯特的项链上用力踏了一脚。

    夏聆说:它除了睡就是吃,养它不费什么力气的。

    梅寻雪把它抱起来,抬起后爪,垂目看着肉垫上的梅花标记,神情慈祥。

    接下来,她看见了二十六年的人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幕黑猫的身体被一点一点卷进了金属绞肉机,鲜红的血液和破碎的骨骼瞬间喷洒出来,它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就被无情地轧断了脖子。细密的刀刃撕开肚子,内脏稀里哗啦糊满了机器的钢齿,两只皮开肉绽的脚还在外面抽搐,下一秒就被血淋淋的庞然大物全部吞噬。

    陌生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夏聆蓦然回头,男人已经站在了她身后,而她竟然完全没听到脚步声。

    喵!

    梅寻雪专注地望着油画,露出崇敬的神情,多么美丽的生物啊,它生来就是最好的猎手,不适合被豢养,就算凶猛、残酷,也让人着迷。夏小姐,你说是不是?

    画像已有些年头,依稀可见是位面带微笑的女神。她宁静的琥珀色眼睛看向左边,埃及式的靛蓝发辫披在肩上,毛茸茸的脖子套着由黄金与玛瑙制成的厚重首饰,立起的猫耳朵上也坠着一枚小小的红宝石。

    咪咪!夏聆扑过去,接了个空。

    夏聆瞬间觉得自己鞋底很脏。

    黑猫还沉浸在被抚摸的快乐中,突然身子一空,像块垃圾一样被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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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砖轰然裂开一条缝,猫神的嘴渐渐张大,变作一个黑洞,夏聆听见下面有咯哒咯哒的声音,不知是什么,探头一看,顿时惊出身冷汗。

    这种粗犷狂暴的笔触、简约夸张的线条十分眼熟,走近细看,旁边的牌子上印着一个牛逼哄哄的大名:巴勃罗·毕加索。

    这两幅画是我在欧洲的毕加索博物馆买下的,一幅叫《抓住鸟的猫》,另一幅叫《吞食亡鸟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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