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可当独立文看 赴约如期（1）(2/3)

    没大碍，就是营养不良，身体太虚弱了。都说咱们西南联大的教授，越教越瘦，哈哈。

    文法两院都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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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瘆人的死寂中，几只瘦骨嶙峋的老鼠从脚边蹿过，扑向街头的垃圾堆，窸窣动静引得狸猫也从暗处现身，凄厉地号叫起来。

    教授哀叹一声，想到生死未卜的独生女儿，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颤巍巍地掏出手帕抹眼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小日本鬼子

    想起那个勤奋好学、活泼爱笑的姑娘，有男生立刻自告奋勇：我去找她！

    那学生拔腿就冲进茫茫雨幕，任凭旁人如何呼唤都不回头。

    *

    可就在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诡异地消失了。

    一个女同学没在！

    程先生！

    是呀是呀

    听到这话，教授脸上羸弱的笑意倏地消失了，嘴唇抖了抖，强作镇定：她早上对我讲要去英国教堂附近买书，大约是在那里躲避罢

    她思考了几秒钟，转过身，决定绕路。

    长街空荡，姑娘独自走在雨里，硝烟味在闷热的空气中蒸腾。路上残垣遍地，枯枝横斜，遠处苍山黯淡，蒙着一层阴冷的灰雾，好似这世间亿万生灵的命运。

    不多时，一座破屋后忽然钻出个脑袋来，纤瘦的身子缩在屋檐的暗影里，却是个年轻的女学生，双手紧紧地抱着一本旧书，半边褶裙早已被雨湿透，蓝得像朵矢车菊。

    程德赛，没看见她呀！

    才笑了一声，眼泪就滚滚落下。

    此次空袭极为突然，没有拉防空警报，半个钟头后，日本人的轰炸机终于飞走了。连绵不止的啜泣中，一名中年教授蓦地站了起来，奋然扬臂呐喊：

    巷口已被倒塌的房屋堵住，若是手脚并用爬过去，这书定会弄得乌七八糟，还怎么去蹭欧洲名著选读课？后天钱钟书教授讲完《荷马史诗》，就要讲莎士比亚了

    学生们纷纷用力点头，互相拍着肩膀打起气来，教授也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别出去！教授喝道。

    谁？

    不多时，有学生代表从遠处汗津津地跑来，大声清点着人数：

    姑娘登时出了身冷汗，屏住呼吸，待看清伞下并非日本鬼子，也不是什么幽灵，手脚才恢复些温度。

    联大的同学们，黎明前的黑暗终究会过去，你们是中华民族的希望，此时此刻绝不能气馁！

    包和伞已经在躲避炸弹的途中丢了，姑娘只好把买来的旧书夹在腋下，匆匆沿原路往回赶，没走两步便不得不驻足。

    鼠群丢下嘴边的食物，拼命逃窜四散，那方黑幽幽的伞似一朵不详的乌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飘移过来。

    几名同学见他身子一晃，竟闭目向后倒去，赶忙搭把手搀扶，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还有人急急忙忙叫来抱着作业的朱自清教授帮忙。

    她转了转眼珠，见无人来，终于松了口气。

    一番检查后，有个懂医学的男生摇头道：

    街道尽头多出一把黑伞。

    昆明城南门户紧闭，街上一片狼藉，望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小贩逃跑时来不及收拾的摊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地上。

    那是个皮肤苍白的外国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量很高，穿着剪裁合体的纯黑西装，打着精致的领结，左手撑一根乌黑的尖利手杖。他稍稍抬起伞沿，露出一张被雨丝沾湿的肃穆面容，浓墨般的卷发泛着奇异的光泽，而那双宝石似的黑眼睛，竟比严冬的霜雪还要冷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