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赴约如期（12）(2/2)

    这本是个极好的主意，不料绳子割破了她的掌心，血流出来手心一滑，就没拉住，身子被水哗啦一下冲走。

    晕过去的那一刹，她居然还觉得有救，因为这只鸟会一直陪着她

    一根尼龙绳掉在她眼前。

    这个想法在看到程子期身上的衣服时打消了，因为他穿了一件深青色的对襟衫，下面是黑裤子，并不是僮族服饰。

    喂

    他朝她的方向挪了挪，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下一秒，这个问题就得到了回答，那只乌鸦叼着绳子，飞得比洪水更快，嗖地一下蹿出去，把尼龙绳的另一头套在了一棵大树的枝桠上。

    他动了动嘴唇，阔别许久，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可最终只低沉地说了句：

    你不知道？我以为是你把我救上来的。她惊讶。

    小姐，晚上好。

    突然，草丛里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走过去，墙上的光影变了，出现一个巨大的弧度，在他们屏气凝神的注视中渐渐露出全貌。

    乌鸦急得俯冲过去，叼住她的衣领拼命往上拉，程德赛在水里慌乱扑腾：不行咳咳

    嘎嘎的叫声不绝于耳，她在疾速的漂流中看清了，是一只大乌鸦！

    程德赛咽了口唾沫。

    说巧不巧，那棵树虽然没拉住她，但让她和主河道分了叉，流速减慢了许多。视野里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块木板，她精疲力竭地倾身扑在上面，眼睛渐渐地闭上了。

    *

    她胸口的大石头落了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座小木屋，墙上挂着锄头、刀斧，角落里堆着雜物，和她在寨子里住的地方很像。

    两人挨得极近，她看见他微缩的瞳孔，里面映着跳跃的火苗，在黑暗里亮得像星星。

    是他吗？

    混沌之中，天色好像变亮了一点，严密的乌云透出几丝光来，有什么东西从空中掠过，低低盘旋着。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她极小声地说，声音有些发抖，就是在深山里，有牛头怪夜晚出来觅食，悄悄地等在人家门口，专门吃不睡觉出来玩的小孩儿

    就在门口。

    那像是一弯倒着的月亮，又像一对牛角，紧接着，牛角下面的部分显了出来，长长的脖子，粗壮的躯干，手上还拎着一把斧头这个牛头的黑影缓慢地走上楼，一声不响地停在了他们的屋子外面。

    我停在那块木板上，很快也没力气了，是刚刚才醒。

    这我就没关心过了，我又不是人类。

    放心，我们又不是调皮捣蛋的小孩子。程子期嘴上安慰着，压低嗓门：我也听过一个故事不是故事，是真实存在的遠古史实。在希腊的克里特岛，有可以变成牛的半人族，叫做米诺陶洛斯，他们会和人通婚，生下来的小怪物长着牛的脑袋和人的四肢，一天三顿吃人类小孩。不过这一族已经在欧洲灭绝几千年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朦朦胧胧地听到动物的嚎叫。

    我看你不是害怕，是趁机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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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从地上爬起来，背靠背打量这间屋子。窗外是无边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屋里的油灯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噼啪微响。

    该不是队员找到了他们，把他们送回村寨了吧？

    地板忽地一抖，小楼晃了起来，程德赛吓了一跳，随后猪羊的叫声让她立刻醒悟过来这是一楼养的牲畜在柱子上蹭痒痒。

    哑然盯着那黑影许久，程子期忽然道：我有点害怕。

    饿极了谁还挑食？你看他手上拿的兵器

    喔，他有点尴尬地松开手，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在哪儿？

    她突然醒了神，伸手抓住是真的！

    啊，没关系的。

    其实没有地震。

    石块撞击在腰上，程德赛吃痛地叫了出来，呛进几口污水，惊恐和无助像洪水一样吞噬了她。

    在欧洲灭绝，那在亚洲

    总算脱险了。

    说时迟那时快，吱呀一声，屋门霍然洞开，程德赛顿时大叫一声，紧紧抱住他往墙角缩去。

    你不是我是啊！

    那我可以再抱一会儿吗？

    程子期抱着她躺了一会儿，似乎才发现这样不妥，抱歉，我以为地震了。

    这一摇晃，程子期也醒了，一睁眼便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过来。

    抱抱不易，鸦鸦叹气

    书上只说他们吃小孩，没说吃大人。

    晚上好呀。她抿着嘴一笑。

    是幻觉吗？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油灯，程德赛昏头昏脑地爬起来，视线渐渐清晰，微弱的火光下，男人轮廓深邃的脸近在咫尺，双目紧闭，呼吸深长。

    那一刻她头脑空白，全身的血液都流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