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2/3)

    戚琳很害怕，她害怕过的。

    戚琳最终上了后座，把自己填进缝隙里，摊在靠背上，仰头望着紧闭的天窗，车子里被两人的吞云吐雾搞得朦朦胧胧的，戚诚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发动了车子。

    “不是你的错，琳琳，不是你的错。”戚诚当即安慰，安慰之后，随即又是失语的沉默。

    “身体好点了吗，妈？”

    母亲十分错愕，戚琳似乎从来没有和她这样说过话。

    “可是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我也没有见过嫂子，没有见过雨含，我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对不起，哥，我不应该一回来就惹妈妈生气，我住进你家——我知道你不愿意的，这些天我也让嫂子生气了，我不是在装可怜……”

    两个人走到车前，打开后备箱门，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塞满整个空间。

    戚诚急欲开口反驳，戚琳拉紧了他的手，轻轻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去客厅里说吧，妈。”戚诚换好鞋径直走向客厅，母亲抓着戚琳的手不放，戚琳只是想着远远在大洋另一头，那个邻居家马修老太太，马修先生死了，只剩她好老好老的一个人，一个人住在阴森森的大房子里，她每次见到戚琳都十分用力地拉手，用来证明她活着，还可以讲话。

    戚琳打开驾驶室的门，打开空调，又把门关上，她伏在窗前说着：“那天去相亲前我说了很多赌气的话，我承认我恨过妈妈，我也恨你，恨嫂子……我知道自己一直都很任性……对不起，哥哥，我是认真的，我现在真的已经决定好了，我会留在国内，我也会好好看病，我会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也会去看你……至少我回来了，这也是好事，对不对？”

    “好好好，已经好多了，妈妈以为你不想再来看妈妈了呢……”

    风也能让人凉快起来，没有那么冷。

    母亲还是习惯性地絮絮叨叨讲话，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戚琳和戚诚一直安静地听，两个套皮的蜡像坐着，一定不会回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随口答应的，我只是想好了，他人确实很不错的，不用说什么爱不爱了，我这样的女人，爱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会幸福的，不要为难自己了好不好……祝福我，好不好？”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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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晚了，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哥哥，祝福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懂得的……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懂妈妈的意思，她是想让我找个能踏实过完这辈子的依靠的，我是个不孝顺的破风筝，我没法原谅自己……她的心意我都懂的……”

    戚诚关上窗子，插上钥匙，在即将点火的刹那撕心裂肺地无助痛哭起来，戚琳没有上车，她站在刺眼的眼光下，接受暴晒。

    戚琳打开车窗户，剧烈的气流风几乎吹得她摇晃起来，戚诚担心她被吹得头疼，为她关上了窗子，戚琳却又把它打开得更大。

    到了母亲家里，保姆帮他们把大包小包的菜带进了屋里，母亲满面春光得迎接自己的一双儿女，虽然他们的脸色是那么难看。

    她的个人演讲是被不速之客打断的，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不速之客，王泽明是他的丈夫，戚琳和戚诚的继父，房子是他们的共有财产，他回来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一种恩赐，也可以说是一种打扰。

    戚诚从来没有感觉到这般无助，他只是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戚琳，除了他，没有人会在乎她，没有人会理解她，没有人会为她着想了，他只是想要让她找一个爱她的人，能够幸福地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