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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三宝不敢说话，殷晚的惆怅只在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原先的样子，道：“唐王那里不必管了，他想查让他差个够，我倒要看看他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断断续续连不成调子的音阶中，一个白衣人影渐渐出现在束台面前。

    殷晚若有所思，“没有例外？”

    束台看着殷晚的眼睛，点了点头：“他结局不太好，往凡间走了一遭，卷进了不知道谁的因果，修为散尽，不仅毁了神体，神魂也消散在天地间，没了踪迹。”

    束台平复了心绪，继续拨动琴弦，夹杂在琴弦里的声音却冰冷不已，“天道大人纡尊降贵来这樊渊，不知有何指教？”

    束台睇他一眼：“你们凡人同别的不一样，凡人有轮回，今生的因可能来世才有果。我们没轮回，欠了这份因一定要还了这份果，这是天道循环，众生法则。”

    殷晚从樊渊出来，窗外已经黑了，昨日才下过大雨，檐下还有积水。韩三宝进来，看见殷晚曲着一条腿看着窗外，道：“殿下？”

    殷晚笑了，“我们凡间还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恶人未必有恶报的。”

    殷晚忽然睁大了眼睛，“你···你的头发。”

    “是。”束台供认不讳，“我将息壤给了一个凡人。”

    殷晚伸出手摸了摸束台的头发，这是有些逾越的动作，不像规矩的殷晚该做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停下，眼睛里有些很清晰的愉悦，“我让你觉得开心吗？”

    束台将白发拢到一侧，用手指梳理长发，手腕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

    束台慵慵懒懒的，“我有一个小辈，善音律，与鸾鸟亲，凡人叫他太子长琴。”

    殷晚哼笑一声：“太子可真是孝顺，”

    他的头发还是白的，红衣白发，这使得他少了几分秾丽，多了几分清绝。

    束台正在摆弄殷晚给他带进来的焦尾琴，樊渊太静了，有些声音是好事。

    殷晚便抿着嘴笑起来，有些矜持的欢喜。

    “有凡人用息壤治理凡间水患，同你有关。”天道的声音十万年如一日的平淡。

    “我有些难过。”束台忽然道。

    “你不高兴吗？”殷晚问道。

    束台看着他笑，并没有回答。

    韩三宝道：“听闻为了这事，贵妃迁怒太子，太子妃在贵妃那得了好大的没脸。”

    “何为因果？”

    “贵妃娘娘命好，从前陛下护着，后来儿子护着，怕是一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殷晚抬手打开窗子，水汽弥漫进来，他的神色淡淡，“你说像我母亲那样的人，是前世积了德，还是造了孽啊。”

    不过片刻，束台的头发竟然已经全部变白，落在他脸颊两侧，衬得他肤如白雪，寂寂清绝。

    束台眼睛里有些复杂：“没有例外。”

    “此事不妥。”

    束台声音缓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好比你今日伤了一个人，那么这人便与你有了交集，早晚得叫他伤回来。”

    束台的头发忽然肉眼可见的变长，从发梢开始隐隐有些变白的趋势。

    殷晚凑近了一些，轻声道：“提起太子长琴让你觉得难过吗？”

    束台道：“他弹琴最好听，是少有的有趣的神。”

    束台回头看他，正对上殷晚乖巧无害的一张脸，他看着这张脸，不知怎么的就笑了，白发慢慢转黑，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殷晚。

    他理了理头发，“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束台指下的琴发出“铮”的一声，白衣人没有动作，站在束台面前，与他遥遥对望。

    殷晚抬头：“这个名字我听过。”

    “什么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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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台接着不再说话，侧着头抚弄长发。

    那人的脸看不分明，只有一双眸子像蓝天一样十分深邃。这让束台一阵恍惚，他都不及得自己多久没有看见过天了。

    “京中传来消息，唐王在查殿下的脉案。”

    殷晚指尖轻轻敲打衣袍：“太子最近有什么动静？”

    韩三宝道：“太子寻了个美人经由贵妃的手献给了陛下。”

    殷晚回过神：“怎么了？”

    “一月前，太后寿宴前后。”

    “我来帮你吧。”殷晚起身，半跪在束台身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暗红刺金的缎带，将束台的头发拢起来，松松的系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