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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台深深地看了西王母一眼，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西王母敛了敛衣衫，轻飘飘的撂下四个字，“以身为祭。”

    青鸟想了想，道：“凡人朝生暮死，所做的事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青鸟看向静默坐着的束台，“上神，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西王母冷哼一声，“待我创立规则，头一件事，便是要禁了情这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是吗，”束台袖着手，“我怎么记得王母的宫殿里就有一座凡间的青铜编钟。”

    束台垂下眼睫，“天道凌驾于法则之上，不然······只凭我违背的那些法则，怕是早没命了。”

    青鸟道：“替王母走过几趟。”

    西王母含笑看着束台，“我听凡人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或许法则的底线，就是天道不能有私情吧。”

    “觉得凡间如何？”

    “错了。”

    西王母看着束台，笑问：“九殷和法则的关系，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束台猛地抬起眼，紧紧盯着西王母。

    青鸟兀自想了想，到底是多大的快乐，能让人知道难过的未来后依然决定重蹈覆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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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鸟回头，欠了欠身，“蓬莱没有凡间的东西。”

    束台不说话。西王母有些恼怒，“束台，你是个神，竟也为儿女私情牵绊脚步，何其愚蠢！”

    青鸟一顿，不知道该说什么。

    束台直直的望着西王母，眼眸几番颤动，露出罕见的脆弱的神色。他这般神色，不知道是因为西王母的背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说可不可笑，”西王母抚掌，“九殷创立法则，反倒框住了自己。”

    束台不知怎的，喉口生疼，他张了张嘴，“那你的计划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束台捏紧了手指，骨节都泛着白，他看向西王母，一字一句的问道：“法则的底线，是什么？”

    “也不是全都没有意义，”束台在一方矮榻边坐下，用手指拨了拨一旁的夜明珠，“我在凡间那些时日，便觉得很快乐。”

    说罢，西王母拂袖而去。

    束台神色恍惚，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天外天宫殿里的那局棋。

    束台笑了笑，换了话题问道：“你去过凡间吗？”

    西王母难得有些沉默，她道：“你相信我，九殷不会舍得你死的。”

    “法则由天道创立，用以维护天下万物生生不息。”束台道：“法则不可违背，违背必遭天谴。”

    西王母敛了神色，淡淡的看着束台，“他若是出手救你，那便触及了法则的底线，不再是天道了。到时候区区仙族，如何是我们的对手？”

    关押束台的宫殿里没有灯光，束台也不需要，他站在窗户边，望向满天星斗，像是能从星罗棋布中参悟点什么。可惜他是个愚钝的，当年九殷把话摊在他的面前，他都没能领悟。若那时他便明白了，是否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境地了。

    “怎么祭祀？”束台的声音很低。

    “我就要死了，想同人说一说他。”束台神色平静，看起来并无怨怼。

    西王母说着，目光看着束台。她觉得自己是天道的私情吗？真是可笑。

    束台的白发在莹莹的夜明珠光中变成了月光一样的银色，他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眼眸低垂，“即便我变成了这样，我依然不后悔遇见他，认识他。”

    落日的余晖映红了蓬莱周围的海面，夜色蔓延上来，天空变成了深邃的墨蓝色。

    西王母一派成竹在胸，“天道并不凌驾于法则，反而，随着法则的完善，天道也被限制在了法则之中。若是九殷触及了法则的底线，法则便不会再承认他这个天道。”

    “如果真的快乐，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青鸟不信束台的话。

    青鸟将夜明珠摆放在高几上，听见束台道：“有酒吗？”

    束台依旧不言语，挺直的脊背无端露出几分萧索。

    “还有呢？”

    “我是制定规则的人，如果我不遵守规则，规则还有什么意义？”

    青鸟领着一众神侍鱼贯而入，她们手上捧着的夜明珠很快将整个宫殿照得亮亮堂堂。

    西王母也不瞒他，“十日之后，我会重新集结大军。束台，你身为我神族最重要的依仗，届时将会出席大典，亲自祭祀天道大人。”

    他已做出了请西王母离开的姿态，西王母看着束台的背影，声音冷了下来，“别告诉我，你是不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