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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他这么一喊，被解救的百姓们都认出了阿都，群情激愤高声喊打，围过来要动手泄愤，若不是雷子他们阻拦解释，黑小子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看到有这么多人为自己说好话，男孩子悲从心中起，愤从胆边生，突然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我是好人啊，从小就被送了人，前些日子得知自己的身世，而且来信说我的亲爹在北边做节度使，便由家里偷偷跑出来前去找他，刚出家门就碰到倒霉事，被人绑到船上。我爹姓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当官呢？”他怨恨地指着黑小子阿都，“我在岸边走得好好的，就是被他们硬抢上船来的，说要运到汝州杀了做药材。那女人说要是听话，帮她立竿子，可以饶我不死。”

    “老先生，哪里有官军啊？官军都去救援宣州、润州啦。我们是舒州宿松的老百姓，来这小孤山救人杀恶魔的。”被询问的正是卖肉的魏三，他没有停下手上的活计，一边使劲地勒着绳子，一边骄傲地大声回答。

    “我变了吗？没有呀，只感到身子轻巧了许多。”本来是阳刚坚毅的男孩子，却使出兰花指指向同伴们，阴柔之气昭然若揭，令贺正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嗯哪，我是来救人的，还有他们几个，尤其是雷子兄弟，足智多谋，把宿松县城的百姓们招集起来了，这才有力量打垮了歹人。”

    “不要难为那孩子，我们大人尚且如此，饮泣吞声委曲求全，败了名声，坏了身子，一个个成了魔头豢养的宠物。威逼之下，小孩子又能如何呢？”是位英俊的校尉有气无力地说道，他面色惨白极其虚弱，拄着棍子颤颤巍巍地走出船舱。

    “介小小儿不是坏银，就是有点儿爱吹牛，本官可以为他担保，淫威之下谁还能守身如玉，以命相争呦。败磕了，脑瓜门子都磕秃噜皮了。”渤海国人弯腰阻止他再磕头，因为孩子的额头已经破皮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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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都怯生生地为孩子说着情，“小的知道内情，是大魔头希玛逼他这么做的。小龟是无辜的，他叫张仁龟，半傻不捏的，自己说是节度使的公子，船上没人信他。”

    这时，从舱门处传来憨大个兴奋的喊声，“雷哥！捉住了，递绳子闹妖的小子抓到啦。”他手里拎着个半大孩子从舱里出来，这孩子长着圆圆的大脑袋，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唯一可取之处是个白，皮肤光滑油亮、粉□□白的。从衣着打扮上看，应该是殷实富裕之家的公子哥。大个子解气地将其一下子掼在甲板上，“摔死你，不是你搞鬼，老和尚也不会死。”

    “老伯，是您呀！嘿，几个月不见，您白了，胖了耶。”对方也认出了渤海国人，便迈着小碎步一拧一拧地迎上去。

    “就是这小子在装神弄鬼，把铁棍夹在绳子里，从甲板下面伸出去。”胖小子五子用脚踩着萎缩一团的小家伙。

    贺正使在甲板上信马游缰地踱着步子，像只憋了一冬天刚跑出来的梅花鹿，心情看上去特别的好，不时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们打着招呼，面含笑容拍拍这个人的肩头，扶扶那个人的胳膊，和蔼可掬平易近人，活像个掌控全局的得胜将军。他向正在捆绑歹徒的汉子问道：“乡亲，辛苦啦！你们不是官军啊？”

    “我也为他作证，他是在当涂被绑上船来的，小龟是个孤儿，要去北边找亲生父亲，你们可不能难为他呀。”有知情者道出原委，替可怜的孩子主持公道。

    “小孤山，介旮瘩叫小孤山。原来是些老百姓啊，真好，一人难挑千斤担，众人能移万座山啊。哎呀！介小小儿，你不是那个击退草寇的小英雄嘛，我们在鄂州得胜楼碰见过的。”他一眼认出人群中的郭岩，喜出望外地颠了过来。

    这极致的步伐让特使瞠目结舌了，不禁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呵呵，我白了、胖了吗？兴许吧，被暴徒关在船舱里，整天见不到日头，捂的；吃了睡，睡了吃，养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介是咋了？变化咋介么大呢？像是哪旮瘩不对劲呀。是喃带银来解救俺们的喽？”

    这时，雷子也在望向这边，礼貌地冲着老官人点点头。作为回敬，贺正使向对方感激地招手示意，手臂却停在半空中僵住了，“那不是黑猴子吗？介个昆仑奴是两个天竺女魔头的打手啊，鄂岳观察使崔绍送俺们的大船就是他带人凿沉的，心黑手辣歹毒无比呀。真格的，喃们怎么没把他捆起来啊？把他抓住送交官府。”

    “好汉们饶命啊，我也是被他们绑来的，不是坏人。是外国女人逼我做的，我年纪小没有办法反抗呀，她说若是不听话，就让毒蛇咬死我呢。”匍匐在地的男孩子不断地磕头求饶，吓得浑身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