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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个子老者没有理会他,高声阔论地继续批驳同伴的观点,“你再听听那个小人写的啥,葛相终宜马革还,未开天意便开山。生欺仲达徒增气,死见王阳合厚颜。流运有功终是扰,阴符多术得非奸。当初若欲酬三顾,何不无为似有鳏。还说武侯非王佐之才,真是大放厥词呢嘛。”
同桌戴着风帽的老者敷衍道:“诸葛孔明的功过是非不好说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想他是从正统和偏安的角度看问题吧,”
“张乔啊,张乔,你还在为他搽胭脂抹粉呢,我看他是妄自尊大,佻轻忤世!”小个子老者情绪激动,拍案而起,“谁不晓得武侯是鞠躬尽力,死而后已呀。人家义山道出了世人的心声,猿鸟犹疑畏简书,风云常为护储胥。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管乐有才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余。”
“咦,这不是黄璞黄先生吗?”里里外外的几束目光对视后,雷子不经意间发出惊喜的呼喊。
“这是李商隐的《筹笔驿》。”同桌的小伙子听出来了。
还没等四个读书人反应过来,他侧向的小伙子先诧异道:“刘前辈,你咋啦?发这么大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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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罗隐是如此赞叹的,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
“一案子起,他的诗好?俗气。张乔!你的意思是我的文章不出彩,薛能不是目空一切狂傲无耻之人咧?他除了服气那个半夜乱敲门的贾岛,还夸过谁的好么?所有人都不如他。”小个子愤愤不平地讥讽道,“你行哩,没受过他的气,是薛能的座上客,得意弟子,薛能对你们几个关照匪浅呦,自然要替他社话喽。贬低我刘得仁无所谓,我不过是枚无名小卒,可他诋毁诸葛武侯,我就是不答应哦。”
“陶太白,是那位福建的大儒吗?”尹子虚似是而非不敢肯定。
“是吧?可看起来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呢。”矮胖子莫能两可地回答道。
“我晓得的,这是罗隐的同名诗,说的是武侯六出祁山功未成,差在一个运气上。”邻桌叫滔子的儒生抢着说。
老者个头不高,火气颇大,他翻着眼睛盛怒地说:“咋咧?戳气么。这碎娃能滴很,会用歪诗骂人咧。”他指着大眼睛的欧阳碣。
对面的老者“噗嗤”笑了,“得仁,你是更在意第一句吧,说你写的诗平淡无奇,千篇一律呢,你一定是记恨薛老师啦。”
欧阳碣无辜地申辩着,“老爷子,我可没骂您呀!我们素昧平生互不认识,为什么要得罪您呢?我吃饱了撑的呀我。”
“吟诵啦,是现任感化军节度使薛能的诗呀,他写得很好啊,自成一派,很有豪气嘛。”小伙子不明就里地又重复了一遍,“全诗是,百首如一首,卷初如卷终。坐久仆头出,语多僧齿寒。西塞长云尽,南湖片月斜。李白终无取,陶潜固不刊。我身若在开元日,争遣名为李翰林。”
“说诸葛武侯的坏话,不光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有人在窗外高声怒斥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六出祁山未能如愿,那是国力不济所致,赖不得武侯,他是我的偶像。可惜,可惜,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额滴神啊,瞅瞅!连路人都听不下去咧,为武侯打抱不平哩,而且还是个孩子呦。”刘得仁感慨不已地望向窗外,这时,正好有架牛车打铺子前面的街道上经过,车子旁的几个人也正在往屋里看呢。
“你球势子,刚社完的奏不认账咧,你吟没吟句诗呀?”老者愈加的气愤了。
屋子里穿鹅黄衣裳的儒生听到了叫声,不禁愣了一下,于是恭而有礼地站起身来,“你们是叫我吧?一定是把我和堂兄搞错了,在下黄滔,黄璞是我兄长。”
“你们认识我黄璞哥?”年轻的瘦子也在好奇地问。
老头子赶紧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什么豪气?是狂妄至极。对咧,就是这句,李白终无取,陶潜固不刊,他连李白、陶渊明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德薄才疏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