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的纸，白的雪(2/3)

    “我昨儿可是亲眼瞅见的，那狗崽子挨家挨户地下跪借钱，要给他妈治病，最后都求到我家来了。”

    他一路跑到北山上，循着记忆跑去梁浔父亲的坟，如果小梁浔要给母亲下葬，应该会去那里。

    积雪厚重，梁浔每迈一步，小腿都被大雪淹没，拔出来，再迈，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这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浑身都是雪粒子，脸蛋冻得僵白，唯有那一双漆黑的眼瞳，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枯潭，空茫而死寂。

    “你说的也对，不过那孩子倒挺有孝心的。”

    安年正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小梁浔，忽然听见身边的房子里响起女人的声音，“哎呀，你是没看见，那叫一个惨。”

    可是他到了那却没有人，安年愣了一秒，决定回梁家找。

    结果一回头，他看见了此生最痛心的一幕。

    “真死了啊？”

    漫天的风雪之下，一个黑色瘦小的身影拖拽着一个大大的木板，迎着凛冽的寒风，面色漠然地一步步爬向山顶。

    ——

    安年闭了闭眼，不忍心看，只用力推着木板，和小梁浔一起推到山顶，把她葬在了梁浔父亲的坟里。

    但好在上天没有让他失望很久，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他再一次来到了书中世界。

    安年心脏颤了颤，像破了个大洞似的，呼啦呼啦往里灌着冷风，疼死了。

    小梁浔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多看安年，他沉默地葬好母亲。然后跪在坟前，洒下一些纸钱。

    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一个大背包里，放在床头，满怀期待地进入梦乡，他希望今天晚上也能看见小梁浔。

    “死了！我家那口子回来说的，昨天半夜人没的，估计今天得拉到北山埋了吧。”

    然后安年又赶在超市关门之前，去扫荡了一大堆食物和生活用品，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家。

    这话勾起了安年的好奇心，他顺着窗户往里看，可惜窗户被窗纸糊得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见。也是老房子隔音不好，倒让安年听了个清楚。

    入目尽是一片刺眼的白，北风呼嚎着卷起鹅毛大的雪花，扑面而来砸了安年满脸，他用手臂遮挡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发现他出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黄的纸，白的雪，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这两种颜色，它们混杂在一起，被寒风裹挟着飘向遥远的天际，与此一同逝去的，还有再也见不到的人。

    后面的话安年没听，掉头就往北边跑，呼啸的冷风往他嘴里钻，从里到外都是冰凉的。

    道路、房子、田地全都被雪覆盖着，四下茫茫。

    “孝心有个啥用，人还不是死了！”

    他飞奔下去，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厚外套把梁浔裹住，然后跑到木板后面帮他推，那木板上躺着的，赫然是崔婉云僵硬的尸体。

    “我没借，他们家可是地主，我可不敢扯上关系，再说了，他家那么穷，钱借出去不就跟打水漂一样？”

    他起床时愣愣地看着房间，失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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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借了吗？”

    可惜一夜无梦。

    靴子没有买，小孩长得快，万一不合脚也退不了，就连马鞍和护具也是往大了买的，毕竟梁浔年纪还小，等他长大了再骑马才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