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17 德阳风月-闲云随舒卷，安识身有无(2/2)

    顾归珏心疼地揉着他细软的发：“那我就叫你小舒吧，至于哪个字……”他顿了顿，“‘闲云随舒卷，安识身有无’，你就用这个‘舒’字吧。”

    “想吃什么？”顾归珏刚用过饭，但看男孩的样子，应该很久没吃饭了。

    男孩的眼神闪了闪，一双深邃的瞳仁期待地看着他：“鸡蛋羹。”

    “你自从见到我，一句话都不说。”顾归珏蹲下身，与他平视，“是不会说话麽？”

    顾归珏笑意盈盈道：“要叫归珏哥哥。”

    男孩子鼓起脸蛋，有些气恼地放下遮掩的手。

    他不止一次问过男孩的名字，但男孩总是闭口不言。后来问得多了，男孩才不情不愿地说，他叫小舒。

    男孩摇头，在他刚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唤他的，但母亲离开得早，他也不曾识字，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字。

    他拿起衣服一件件给男孩穿，看到男孩蹩脚局促的模样时，不免失笑道：“有什么害羞的，方才都给你洗完了，什么都看见了。”

    以前他被群殴还不了手，是因为常年受冻挨饿，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干瘦又弱小。但现在被顾归珏好吃好喝地“娇养”了几年，他长出了一身强健的肌肉与骨骼，一拳下去，小崽子们只能嚎哭着喊“娘”了。

    小舒瞪大双眼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大哥哥。”

    但小舒这两年也没怎么让顾归珏省心，起初那一年，顾归珏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的不得了。随着时间长了，少年叛逆娇横，天天在外面打架，总是弄得一身泥土回来。

    小舒不知从哪捡来根折断的柳枝叼在嘴里，蹲在树上，流里流气地对顾归珏说：“归珏哥哥，你看我厉害吗？等我成为一代大侠，就能保护你了。”

    男孩就这样在顾归珏家里住了下来，冬天学堂的课少，顾归珏时常待在家温习功课，也就余下不少时间来陪伴新来的小人。

    “哪个舒字？”顾归珏问道。

    小舒翻身一跃，跳了下来，他吐出柳枝：“怎么，你不相信？”

    “我无需你庇护。”顾归珏放下书本，“我只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男孩赌气地没说话。

    －

    小舒年幼时受过的欺辱，被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全部讨了回来。

    顾归珏低笑道：“原来会讲话啊。”他捏了捏男孩的脸蛋，“那我救你回来，怎么这个态度，连声谢谢都不说？”

    顾归珏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归珏给他削了把桃木剑，他就用这把剑练成了许多招式。

    男孩在顾归珏家住了一段日子，气色明显好转，脸蛋也逐渐圆润起来，顾归珏瞧着可爱，心爱的紧，愈发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小舒撇了撇嘴：“嘁。”

    男孩翻了他一眼，生气地转过头：“你才不会。”

    小舒嬉笑道：“在你面前，我无礼一下怎么了？”

    顾归珏忙前忙后地给他穿衣服，男孩也悄悄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少年，才不过几个月，顾归珏已经长高了不少。

    顾归珏正坐在院子里读书，闻言笑道：“没规矩。”

    顾归珏皱眉道：“不要这么无礼。”

    那是一张漂亮乖巧的脸蛋，双目朗如星辰，唇翘若珠玉，难辨雌雄，十分惹人怜爱。只是经过常年风霜雨雪的晾晒，他肤色蜡黄，人也干瘦，嘴唇上尽是破口。

    男孩对自己的瘦小突然不满起来，巴掌大的脸蛋，拧成一团，皱起了两条好看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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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归珏说过他两次，但他全当耳旁风，每次出去还是找那群小崽子打架。顾归珏劝不住，便随他去了。

    顾归珏看着不忍，有一丝心疼，将人洗完后抱了出来，放在自己腿上，用棉布包裹起来，给他擦干水分。

    顾归珏耐心解释道：“这是李谪仙的诗句，我取这个字，就是愿你今生无忧无虑，不再经受苦难，能活得畅意自在。”

    顾归珏笑着捏他的鼻子：“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而他自己，仍然干干瘦瘦的，像只弱鸡。

    小舒不解地看着他。

    转眼几年过去，小舒也长大了不少，十来岁的少年个头窜得很快，要看就要追上顾归珏。

    顾归珏给他新换了几身衣裳，买的是京城时兴的浣花锦制成的新衣，少年白玉面朱砂唇，一身锦服衬得他身段挺拔高挑。

    片刻后男孩才嘟囔道：“……谢谢。”

    小舒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他不识字，顾归珏偶尔会从摊贩手里带几本小说绘本回来给他看，那里面都是些江湖传言里的奇招异术，并无正统，但也足够他钻营了。

    －

    小舒“嗯”了一声，甜甜地笑道：“归珏哥哥。”

    顾归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