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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高照,将近午时,脱了凡躯,早就免了三餐。沈棠尽换了身轻便的劲装,提剑往那赤烨台而去。
沈棠尽亦没有辜负这番苦修,剑术一日千里,身法修为大为长进,除却那偶尔被迫的情事,他对于这样的生活也渐渐自觉可以忍耐了。
第三章
虽出身凡人,沈棠尽却有着极好的根骨,实乃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就算没有角木君的“助力”,要修至金丹,三十年亦是易事。
虽知他拿了二甲已是替星宿山长脸,但看那危月君首徒夺了一甲,心下便同自己道,若是自己去,星宿必定夺得双冠!
“你一介卑贱凡人,若不是用这张娘里娘气的脸,一时惑了神君,这般投机取巧飞升入了神界大荒,好不知耻!”木潜骂完,似是不解气,又踩了一脚,“十年便结了金丹,怕不是央了神君给了你什么神丹妙药,呸!凡人果然一个个都令人不齿!尽想那些小聪明,我就说,早该在封山前把你们都赶了出去!”
一朝脱了凡胎,相貌肉身便不再有所改变,如今,他仍是探花及第时澄明朗然、眉目清朗的模样。
角木君目光凌厉,冷冷道:“哦?哪位剑修有如此杂乱无章的狠绝剑法?竟如那八方台的守卫丹凖一般?”
角木君按着那可怖的伤口,手中发力:“还想着回凡间?”
他还未站稳,紧接着被一把攥住了发,摁在冰冷的地砖上。
木潜乃昴日仙君门下大弟子,真身为虎,向来脾气火爆,心直口快,最不喜欢沈棠尽这样男生女相,眼神阴郁,不喜言辞之辈。
唯一得以喘息的时光,竟是那叫其他星宿门生叫苦不迭的赤烨台剑修午课。
就算刚从瀛洲回来,只要回了这星宿山,每日的剑修午课亦是不能落下。
回到自己那偏僻狭小的院落,沈棠尽翻出一些云纱白布,往上倒了膏药,把方才重新破裂了的伤口小心包扎好。现下觉得口渴非常,便烧了水。等清水微冷,刚想喝上一口,嘴角霎时一阵刺痛窜上大脑,茶杯一晃,滚烫的水亦泼在了衣襟之上。
起初还修为未至化境时,角木君就逼着他没日没夜地练剑、背诵经文心决。
沈棠尽虽看似不近人情,但心知这木师兄讨厌他得紧,当下亦没心情同他小家子气,便想绕过他。
“……”
“噌”的一声,短兵相接,两柄长剑互相抗衡着。一把又破又旧,一把华贵精致,跟着木潜的师弟们见了,登时嘲笑起来。
“你这低贱的凡人,看来也不怎么受你师尊待见,竟连一把好剑也不给你。”
刚至山门,便遇到了那一直看他不顺眼的木潜师兄。
罢了,衣服上还有精污遗渍,待会儿也要洗了。
从此远离人世,困于这修道途中。
会绝望么?不,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放弃逃脱大荒的任何可能,哪怕是苟且偷生地等待机会,他也会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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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届瀛洲试剑都是昴日君与危月君门下之徒参赛,偏这次那向来不参与这种“俗事”的角木君发了话,让凡人出身的沈棠尽顶了他的参赛名额,怎叫他不生气?
“如今人世已过百年,你所熟识的亲人挚友都已不再,回去又有什么意思,”角木君将他原本愈合的伤口又按出了血,“你若好好在为师身边修行,到了出窍之境,从那风烛台下界济世不可?非要冒那险,以区区金丹之躯冒险闯那八方台。”
于是乎越想越气,又见沈棠尽神色不济,脸上还有伤,好不晦气,便寻了由头要同他比划,出一出这些日子憋的气。
似乎只要不在角木君身侧,这星宿山中的一草一木,都不再不那么令人窒息。
沈棠尽倒吸一口凉气,牙关轻颤,语气中似是狠绝:“多谢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遥想入这大荒仙山前,沈棠尽已是年少成名。出身剑术世家,年方十五所著诗书画卷便誉满云州,是那届云州皇钦定的探花郎。满怀着兼济天下、为国为民之心入仕,却一朝遇了这上古仙裔角木君,强行带上了星宿山。
沈棠尽对这番辛辣嘲讽似不放在心上,但腿伤未愈,又被对方剑气震伤肺腑,虎口一松,手中剑被一把击飞了去。对方剑锋临要指向咽喉之时,却换了一掌击来,沈棠尽向后倒去,一口血吐了出来。
沈棠尽痛极,嘴唇毫无血色,却咬牙道:“是。”
拿来铜镜一看,便见双唇红肿,嘴角被撕裂,有了好大一个伤口。方才自己恍恍惚惚,竟未注意到。只能又拿出药箱,强忍着痛,仔细涂抹着。
木潜见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更生气了,连招呼都不打,就拔剑挥向沈棠尽。
若说不忿,是不可能的。一次次地逃脱,一次次地被擒回,一次次地被殴打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