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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里，林葳哭的样子，他只见过一次，也只是无声的流泪。这次哭，虽然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可抽噎的样子看上去和林葳实在有些不相衬。

    森予不由分说将湿透的人从地上捞起来，也不管林葳什么反应，只顾着脱去他的睡衣，再用干燥柔软的浴巾将人包裹起来，抱回床上。等把人擦干后，他才去看林葳的眼睛。可能冲了太久的热水，此时林葳眼眶通红，就像是在水里浸泡过刚打捞上来一般。可森予仔细观察了他脸上的表情，才发现林葳确是在抽泣。

    森予觉得心口压抑的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一座峰顶，纵身一跃坠入海底。胸口受不了压力随时都要炸裂开来。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额角都是冷汗，他捂住心口试图让心率回归到正常值，却异常艰难。

    如果不是演戏或梦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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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唐季尧一直想看自己哭的样子，对他说过：“如果实在难受是可以流眼泪的，这样别人才能知道你难过。”

    擦拭的动作顿住，森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葳。“你说什么？”

    救他的人是森予。

    森予突然回忆起从前，当他还是方决，林葳还是唐季尧的那段时光。唐季尧总会给他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唐季尧曾经失手打死过他养的一条猎犬，他当时看着死去的猎犬没有任何反应。

    ——林葳也有双重人格。

    “我妈不要我了。”

    看着林葳声泪俱下的样子，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像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如此反常的林葳就像是给了森予当头一棒，他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是在演戏。

    森予收回思绪，事实上，他不愿回忆这些，更不会在林葳面前谈论以前的事情。所以林葳也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有扭曲蚀骨地亲情，有混天暗日的血腥和猎杀，还有唐季尧，他的小尧。

    森予皱眉问，他是见不得林葳这副样子的，连忙用纸巾去擦他脸上的泪痕。

    淋浴头是感应式的，热水持续不断的冲在林葳脑袋上，又滑过弯曲的背脊，最后流进排水孔，走完了一生。林葳就像是在大雾中迷失，走投无路的人，停在原地等待谁来救他。

    “难过就是别人笑，你在哭。”

    显然他的第二人格就是眼前这个弱小无助的“孩子”。

    最终，唐季尧确实是笑的，可他也没有哭。

    就好像遇到了这辈子最难解决得事情。

    “怎么了？”

    林葳边抽泣，边回应：“我找不到我妈，她肯定是不要我了。”

    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他也是凡身，和普通人一样拥有健全的四肢和感官。可他又不是普通人，在被外界事物刺激后，他的大脑会接收到信息，只是这些信息最终不会转化成相应的情绪。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颗石头落入水中，激起水花后便沉入湖底消失不见。

    天快亮得时候，林葳才重新睡去。森予就坐在床边，神色淡漠，视线从始至终都黏在林葳身上。

    无论是情感还是情绪的世界，森予都是一片空白，白的几乎可怜。在常人眼中的森予极度理性、冷漠、自我、不近人情，从不表露自己的情绪。事实上，森予并不知道如何产生这些在常人看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情绪，亦或者说他缺失公共情的能力。他的感官如同被闲置了许久，在此期间，有关人类情绪表达的理论知识全部来自于书本。

    方决问：“难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