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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笙白的眼神忽而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一眼意味深长。那是除了周瑷之外，无人知晓的往事，甚至可能周瑷也只是猜到，他们都没看见过。

    但自从那个男人出现之后，周离虞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在临死前还在喊着翎云的名字，颤抖的手徒劳地抓住了一把含雪带雨的风，最后魂魄离体时，瞧见了不远处斑竹林内的周笙白。

    周笙白嗯了声，朝她笑：“那你以后多吃桃，别吃杏了。”

    也不是。

    周笙白不称其为‘爹’。

    周笙白嘴角笑意不减，只是眼底没了调侃的味道，顺手拿了一块梨子吃道：“她死在外面了。”

    他甚至在提起‘那个男人’时，眼里露出了十分的嫌恶。

    很可笑的是周离虞的女儿名字叫周瑷，她的丈夫姓王，瑷，又是——王爱。

    她撇嘴，周笙白的笑意更浓，甚至微微挑起眉尾，带着些得意色彩。

    这消息犹如轰雷，丁清小小的身形都跟着晃了一晃，那双好奇的眼睁得更大。

    “三十多岁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愿意放下一切跟随对方不是多大的问题。”周笙白道：“只是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很蠢，她也得到了代价。”

    她几次三番为了对方夜不归宿，从起初的克制，到知道对方要离开云川城后的不顾一切。她抛下了丈夫，丢弃女儿，甚至放下了整个周家，舍弃中堂堂主之位，只为了跟那个男人行走江湖。

    丁清微微一怔，没吭声，周笙白继续道：“她死后，周瑷将我接来了云川城，哦，周瑷是她的大女儿，周椿的娘，与我同母异父。”

    她叫那个男人翎云，这是真名还是他随口胡诌的也没人去查证，这个人的身份就是个谜团。

    翎云告诉她，人间无神，神在苍穹，唯有笙白花开到九万九才能连接另一个世界，一朵笙白花，是凡人口中的一份‘功德’。

    被自己年幼的儿子目睹死亡的过程有多残忍，周离虞想去安抚已经惊得眼也不会眨的周笙白，可她没能动弹，因为她的魂魄被翎云牢牢地抓在手中。

    他们成亲没有波折，周离虞也是愿意的，她也曾为其心动，也曾称其爱郎。

    那夜风很大，周离虞在自刎之后，得到了对方的奚落。

    周离虞的丈夫六岁便在周家学符术，年长周离虞三岁，总带着她玩儿，二人青梅竹马，男方又无父无母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一早便被周离虞的父亲看重。

    丁清要的不是这个回答！

    周笙白并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秘密，反正这事在周家人人都知道。当年周离虞为了个不知从哪来的男人与家里闹翻，甚至抛下了已经十多岁快要成家的女儿，就为了她的一腔深情。

    周笙白道：“我吃他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

    古书有云——世有天灵，离浊兆载，舍己化万物，气灵飞升苍穹，是为天地间万物之首，忌食血腥，讳损地灵。

    周离虞是死后才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她早知道这世间有鬼，可她从不信世间有神。

    丁清一瞬愣住，瞳孔可见地紧缩了几次后，她又小声问了句：“他变成恶鬼了吗？”

    “那上上任周堂主离世后，那个男人呢？”丁清问他。

    “没有。”周笙白知道丁清蠢蠢欲动，要问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她想问他，那个男人没有变成恶鬼，他是吃了一个普通的鬼魂吗？

    翎云是那个男人给自己起的人间的名字，他有一身的白羽，俊美的好似神袛，他是这世间鸟雀的化身，是那所谓的万物之首其一。

    “周瑷都十多岁要成家了，那当时你娘……上上任周堂主她，应当已经有三十多了吧？”丁清不是没见过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美人，只是……

    果然，小疯子反应过来了，咽了嘴里的梨子，盘腿坐在圆凳上也没个正形，不与他弯弯绕，直问：“后来，上上任周堂主，为何没回来？”

    从那天起，她才得知了这个人的真正身份。

    吸引很玄，周笙白对此也没什么数落批判。

    周离虞眼中诧异，她今夜将翎云约在玉苍山悬崖边前，亲自哄睡了周笙白。

    倒是死了，反而可以长久。

    他在开口之前抓住了丁清的手，就像是怕她会被吓跑一样，他道：“我吃了他。”

    就是丁清，她碰上那样不靠谱无能又懦弱的爹，也还是会叫爹的，可周笙白不。

    他只觉得不值，又觉得最后周离虞死在外面，也该是她的结局。

    她抿了抿嘴：“那也不是会春心萌动，叛逆无畏的年纪了。”

    没有人能让笙白花开够那个数，因为凡人的受命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