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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夫人“啊呀”一声惊叫，痛惜不已，一叠声的吩咐人去请大夫来，却被吕家家主制止了：“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即便华佗在世，也补救不得了。”

    吕家家主目有哀色，意气沉沉：“你若是真的还惦念儿孙，顾全母家声誉，便自行了断吧。”

    “不会？”吕家家主笑的凄凉：“天威难测，你以为是在说笑？当今大权在握，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你若肯自行了断，事情便小一分，对儿女母家的影响也小一分，若是不肯，届时当今下令处死，到时又该如何？你可能进吕家家庙？儿孙日后如何祭祀于你？你母家早已衰败，又出了你这样被天家厌恶的罪妇……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去想吧。”

    ……

    说完，他手撑着书案，慢慢站起身来，吩咐外边书童：“去收拾东西吧，此事既出，长安怕是住不得了，不过也好，落叶归根，能回祖地去团圆，也是好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管家小心翼翼的前去回禀，低声说夫人已经自裁了。

    书童应声，在门外回禀一声，吕夫人推门进去，目光在室内打量一遭，不禁吓了一跳。

    管事看他身形单薄，老态尽显，心中实在担忧：“老爷，您……”

    再联想清河公主所做的那个噩梦，苗皇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明悟：难道皇帝也做了那么个梦？

    相较于韩贤妃，苗皇后想的便要更多一些。

    吕家家主轻轻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苦笑道：“我无事。吕家如此，我怎么敢倒？退下吧，叫我一个人静一静。”

    书童守在外边儿，见她过来，忙躬身行礼，吕夫人便问：“老爷在里边吗？”

    吕家家主往书房门口一侧矮凳上坐下，慢慢揉自己酸痛难言的膝盖：“昨日公主往吕家来将高氏打杀，如此大的声势，你以为能瞒过人去？半夜有人前来传召修贞，你以为这是好事？白日里如此声势浩大，若真是事情得以解决，修贞会不令人传信回府，叫你我安心？就算是雨夜难行，现下已是白日，云销雨霁，为何还无人来送信？你可知今日清早，清河公主便往宫中去了，直到此时都未出宫？”

    清河公主既入了宫，韩贤妃自然得知，照旧往凤仪宫去，却在那儿与苗皇后一道听了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她向来心情敦厚，听女儿说吕修贞已被杖杀，难免心惊胆战，觉得驸马罪不至此，转念再想吕修贞对女儿的慢待与侮辱，看女儿跪在地上哭着陈述那场噩梦中的经历，又觉他是死有余辜，只是怕皇后怪罪，一时不敢作声，只满心怜惜的看着女儿，痛心她所托非人。

    “向来我说的话，你都不肯往心里记，现在大难临头，我也保你不得，只是有最后一句，听与不听，也全都在你。”

    吕家家主身形一颤，合上眼去，任由泪珠滚滚落下。

    雨后天晴，外边天光明亮，吕家家主在书房里呆了一夜，现下倒光亮的地方去，不禁被刺了下眼，他抬手遮了一下阳光，回头道：“夫人啊。”

    丈夫孤身一人坐在书案前，周身萦绕着一股凄迷哀凉，只是一夜时间，原本还算乌黑的头发竟白了大半，苍老如六十许人。

    吕夫人听得两股战战，站不住身，跌坐在地上，白着脸道：“不，不会吧？”

    当年清河公主救下吕修贞，后者赠与她一枚玉佩，前几年皇帝似乎曾经也叫她找过一块玉佩，对照一下时间和其余信息……

    吕家家主没四处乱走，只是往花园里去坐了坐，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桃花凋零，落英缤纷。

    吕夫人战战兢兢道：“啊？”

    吕夫人听得不安，又实在惶恐：“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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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夫人悚然大惊：“自行了断？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能……”

    他慢慢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徒留吕夫人满身冷汗、苍白着面孔坐在书房中战栗不已。

    这个春天，实在是比往年更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