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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裕容已经看习惯,只无奈道:“你就不能搭配着吃?非得这么一样接一样来?我瞅着都噎得慌。”当初在奚邑城头一回看他吃饭,就是这个德行。近几个月两人同桌吃过好些次,人多聚餐不觉得,但凡人少,颜幼卿便非要挨个盘碗清扫干净不可。
“掌柜留我在店里白住,本来就有帮忙看守的意思,不好夜不归宿。”颜幼卿端起空盘子空锅去厨房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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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幼卿咽下最后一口吐司鸡蛋,端起奶锅,抽空回了一句:“那你别瞅。”
安裕容转脸看墙。听见“咕咚咕咚”喝粥的声音,又转过来,“慢点,小心呛着。回去晚个几分半刻,有什么关系?”
出入临时办事处的除了洋人,就是洋派的夏人,常驻此地的三个秘书都是留洋回来的,厨房里只有面包牛奶之类。安裕容煎了一摞土司片,五个荷包蛋,把早餐剩下的牛奶燕麦粥热了热,加进去两大勺砂糖。他早就发现了,颜幼卿乐意吃甜的。没有的时候,从来不挑,但只要有甜食,总吃得格外欢快。
颜幼卿撇撇嘴角,不跟他多说:“那我走了。”
安裕容只好再次转脸看墙,嘴里却没闲着:“非得早上赶这么急,昨日晚间来不是更好?在这里住一夜,早上回去,岂不省事得多?你不愿跟我挤一张床,空置的客房也有。这里各样设施一应俱全,不比你那小破屋子好?”安裕容一直试图说服颜幼卿留宿,理由是广源商行码头分店伙计们住的屋子太过简陋。事实上,颜幼卿独住一间,其他住在店里的至少都是两人合住,他这个已经是账房待遇了。但比起小洋楼里电灯电话自来水,当然是天壤之别。只可惜安裕容提了几回,一次也没成功过。
刚重逢那阵子,颜幼卿时不时还有几分窘迫羞涩,有什么事往往也肯听调排。如今又是三个月过去,不论生活境况,还是人际关系,与初来乍到时均不可同日而语。安裕容觉着,颜幼卿慢慢竟恢复了几分当初山匪四当家说一不二的脾气。他做了决定的事,轻易不可改变。
安裕容想起什么:“哎,等会儿!”回头看时,屋里已经没了人影。只好收住下文,等下回见了面再说。
“就你好糊弄。你颜大侠没来前,也没见它广源商行夜夜失窃倒闭了。”安裕容跟过去,把他从水池前挤开,没好气道,“给我。行了,赶紧滚吧。”
安裕容本想叫住颜幼卿,问问他接嫂嫂与侄儿来海津安顿的事。将老板给的赏金与前几个月薪俸送给安裕容之后,颜幼卿的工钱如约涨到每月二十大洋。他孤家寡人一个,食宿都被东家包了,生活又节俭,几乎没什么开销。便请安裕容带领,在上河湾的花旗银行开了个账户。自夏至秋,不过三个月光景,居然再次存满了五十大洋,把陪同去存钱的安裕容吓了一跳。
东西端出来,占了两个大盘子,一个奶锅。颜幼卿正好码完书籍,拍拍身上的灰,到盥洗室洗了手,回来径直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开吃。他依然用不惯刀叉。只不过安裕容知道,真有必要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用得相当不错了。毕竟是练过暗器和射击的手,远比一般人灵巧。他筷子也用得很好,整片的土司和整只的煎蛋叠在一块儿稳稳夹起,两口便吃了下去。动作慢条斯理,完全不见粗鲁,然而不过数分钟工夫,两个大盘子都空了。
根据安裕容暗地推算,颜幼卿至少在傅中宵的匪窝里待了三四年。十六岁前,虽身陷匪帮,好歹有兄长照应,大约不过当个小跟班。待兄长去世,不但失去了原有的依靠,还要设法在龙潭虎穴中保全柔弱的嫂嫂与年幼的侄儿。为了换取彻底脱离山匪的机会,颜幼卿几乎是苦心孤诣、全力以赴。平心而论,劫持列车人质时的少年四当家是相当敬业的。而沦落到与匪徒为伍之前,其出身至少也是耕读世家,甚至可能是乡绅富户、耽美之家。可以想见,年纪尚轻的颜幼卿,或者经历过家门巨变、生死艰难,却很可能没有经历过多少普通的人情世故。因此他对目前这份稳定的,力所能及的高薪工作很是珍惜,对掌柜王贵和与老板胡闵行的知遇之恩亦怀有感激之情。每日里兢兢业业,唯恐出了纰漏。安裕容试探一两回,很快看明白,遂息了让他来女高跟自己一起做事的心思。
颜幼卿不理他,专心喝粥。一口气把奶锅喝见底,嘴边黏了一圈白糊糊,伸出舌头麻利地卷过,上边半圈,下边半圈,眨眼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