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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庭月站稳身体:“或许吧。”

    李婶婶见状,走过来停在她身畔:“我刚还想叫你出来听呢。”

    感悟它们给她带来的生机和涌动,幻想这种绝妙音律缔造者的模样。

    翌日,熟悉的鼓声再度点燃傍晚,归庭月跑来窗边,惴惴不安地将视线聚焦到与自己平行的那户人家。

    在做出更多逾距的举动前,归庭月这般告诫自己。

    可惜找不到到底是谁在敲。

    她的日记里有了新内容,不再只是阴云笼罩的绝望,关乎鼓声的描述加入其中——有节奏,有形态,有色彩,甚至是感悟和幻想。

    打那日起,归庭月逡巡蹲守在客厅窗后的时间逐天拉长,从四点半离场变成拖延到五点,五点半,六点,晚餐时分偶尔也会端起碗筷,拿对面亮灯的窗扇当下饭菜。

    李婶婶察觉到她精神状态的变化,有天下午买菜回来,特地跟小区里相识的保洁唠家常,套出了总爱敲鼓的那位新住户到底住在哪栋和几层。

    四点零三分。

    鼓声果然响了,今日的鼓点又有了变化,诸多高低音交替,炫技般变幻莫测,快到不似出自人手,是盛夏冰雹,来势汹汹,也是秋雨滴沥,久可穿石,中途间或炸开惊雷,给人以独立成团的错觉。

    打开窗页后,鼓声更加清晰了,像是一种大范围的魔法,令人怦动,也令人神往。

    鼓声持续了很久,但视距有限,归庭月无法锁定目标。

    原来他真的住对面那栋楼,跟自己同层,房号也是1203。而她居然一直没发现。

    楼下有两个系着红领巾的小男孩走过,也惊奇地扬高脑袋,努力找寻鼓声的源头。

    还好她本就是个精神病患者,李婶婶对此的反应只有欣慰而非怪异。

    第二天从李婶婶那里拿到快递后,归庭月回到房内,拆包取出,简单调试了一下,便怀揣着这只“八倍镜”,准时来到她固定的信徒座位。

    她没有发现情有可原。

    卖家大力推荐说适合用在演唱会和看话剧,那么她拿来一睹“爱豆”的芳容和演出,应该也没那么不妥和不堪。

    她转头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更为开阔的窗前。

    女孩的面容虔诚且专注,如同朝圣或祷告。

    回来后她兴冲冲分享给归庭月这个新消息。

    几天下来,通过对屋主每日动态的观察,归庭月断定他是一名男性,身材高瘦,喜欢穿深色系衣服,不怎么进厨房,房间窗帘也极少打开,宛若孤岛踽踽独行的黑鲸,几乎不会浮游出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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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庭月依旧目视窗外:“你能听出是从哪边传来的吗?”

    归庭月感觉自己有点疯魔了,像一个逐渐失去理智的私生饭。

    归庭月撑高远眺,仔细辨认,企图找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事实证明,感兴趣是难以抵御的病菌,越是强抑,越是肆虐。

    但已经足够了。

    幸运的是,之后几天,归庭月都能在下午四点至四点半听到鼓声,她也依此摸清了对方的练鼓规律,会选择避开容易打搅其他住户的时段。

    “兴趣”、“盼头”、“怦然”……这些尘封甚久的词汇,开始在她脑海中显印出曾经的轮廓。

    一个星期后,归庭月屈从于自己的好奇心,网购了一只小巧便携的白色望远镜。

    李婶婶细听片刻:“我看就在对面。以前没有过啊,是新搬来的么?”

    而在这之前,她已将它们看作一对可有可无的废品。

    她每天下午都会在客厅窗后坐上半个钟头,脚跟摇摆,指节轻叩,听完对面打鼓的全过程。

    距离有碍,她不能看清他长相。

    毕竟按照房屋结构来看,朝向她视角的地方是厨房和卧室,而他大概率不会在这两个地方打鼓。

    她匆忙下床,再度拉开窗帘。她的视线如月球表面寻求其他生命体的探测器,飞速地在对面楼的每扇窗户上刮扫。

    更何况她只打算看一眼,只需一眼,她就能释怀,就能安定,就能心满意足,就算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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