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4)

    沉沉黑夜之中,只有这悬崖上的一盏昏黄灯光,照亮他的世界。

    那之后他又做过几次噩梦,醒来时总因为环抱着莱姆斯的身躯,所以很快回复清明。客厅之中的沙发床,也没有再展开过。某一段时间之内,他的梦境总不清晰,没有成逻辑性的画面,只有零碎的片段。他梦见自己被一双手臂抱着,在黑暗的海洋上飞行,飞越风暴,飞越沉船。海水飞溅在脸上,那种冰冷的感觉,总是很真实,让他恍惚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雨雾浓重,从海水之中脱离而出的那一瞬间,他的视力尚未恢复,看不清那个瓦尔基里的面容。但这接连的数次梦境之中,他勉强能够记得,对方身上穿戴的是皮革长护腕,带金属装饰的皮革护甲,和腰间佩戴的,雕刻龙纹的剑鞘。身形修长瘦弱,是个男人无疑。那巨大的白色双翼,成了他梦境之中最清晰的所在。眼前的每一根羽毛,都叫他数得分明。他年少时候常在山中捕猎,对禽类的解剖构造,了如指掌。但这个瓦尔基里身上的羽毛,却不像是他此前在任何一种鸟类身上,所见到的任意一种。细密柔软,自身就像一种轻型护甲,还带着类似珠宝一样的柔光。任何飞溅上去的海水,都会重新流淌下来,而不被羽毛本身所吸收。瓦尔基里始终没有与他说话,也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拎着他在海面上飞行,因为高差,即便他想,也始终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如此反复几次破碎的梦境之后,他终于福至心灵地想到,即便不能抬头看到那个人的脸,只要他们离海面足够近,只有要光线,他总能看到对方的一点倒影。

    这样笃信,下一次入梦的时候,他不再绞尽脑汁,问那个人,为什么要救他,究竟要带他去哪里,只一心回身低头,看向水面。他们两人的影子,在海面上划过,好像只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鸟。风停雨歇,终于只有星点粼粼波浪。水纹揉皱了瓦尔基里的脸,但他还能勉强辨认出一点面部特征。出乎意料的是,瓦尔基里,是个五官很清秀的青年男人。斯堪的纳维亚人的脸。高鼻深目,仰着头看前方,他能在海面上清楚看见的,只有他线条柔和的下颌。不知道为什么,那骨骼的轮廓,竟然让他觉得那么熟悉。

    西里斯睁开眼睛。

    他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莱姆斯在他的怀抱之中睡得很熟。他的左手,放在西里斯的胸腔上,好像时时刻刻想要确认他的心跳一样。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此时是凌晨四点,天还未亮,苍穹上一轮圆月,映在黑暗的海面上,好像泼溅的碎银。荧光投进木屋之内,照亮了室内景物。莱姆斯那骨骼轮廓柔和的下颌,掖在毯子之中,随着呼吸很轻微地起伏。西里斯无声地看着那张脸,看他睡得乱七八糟的棕色卷发,心里只觉得柔软得难以言喻。他尽量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反手替莱姆斯掖好被褥,走到小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月亮,很茫然地想,可能吗。他那对自身来历三缄其口的爱人,是神话之中的生物吗。才刚刚想到这里,又想笑自己真是不分梦境现实。北欧诸神,维京海盗和瓦尔基里,都是十个世纪之前的传说了。是因为人生中的第一次,他找到了自己的安宁吧。是因为与莱姆斯共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幸福,太叫人满足,所以他在梦中,也给自己的执念,盖上了他的脸。

    土豆和番茄的长势都很好。屋后的土豆秧苗经过再三堆土架高,可以预计,到了丰收季的时候,大约可以从一株植物中,得到大约十几二十斤的成果。莱姆斯从来与他一起在田间忙碌,没有一点西里斯想象中富家小孩会有的娇惯。他一样给农作物浇水翻土,指甲之中也有像他一样的泥土残留。只是与西里斯不同,莱姆斯手上的泥泞,只要冲洗,从来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一样收拾房子,一样看顾羊群。不过才过了短短数月,西里斯已经全然不能想起,自己此前独居的人生,究竟都是怎么过来的。窗外连绵的阴雨敲打青山,他也在屋中敲打他的打字机。莱姆斯忽然进门,在他身旁的窗棱上,轻轻放下了什么明黄色的小盆栽。他抬头去看,那是悬崖上开满了的,那种不知名的黄色野花。早春的时候,成片成片开得非常炫烂,好像满原野的碎金。用来种植花朵的,是他们两人吃鲔鱼剩下的铁皮罐头,缠上了最普通的麻绳,竟然也显得有种质朴的美。他从桌边站起来,想要抱起莱姆斯,抱着他在房间里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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