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终章(3/4)

    抖着手切出微信画面,她准备重新拨打今天屡次打不通的号码,却不曾想被抢先一步拨了进来。尤时慌忙接起,却不知道说什么,她连呼吸都轻了,自己却毫无知觉。

    阿时。她听到他这样唤她的名字。

    她艰难地应下,喉间变得酸涩:嗯。

    他好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尤时甚至能想象到他眉头皱紧的样子。

    我想你了。她听见他说。

    分明前两天才在夜里开车来找她吃饭,两人满打满算,分开还没超过三天。尤时却动作先于意识,她快步走到路边,拦下一辆绿的。

    那我来找你。

    不过十分钟,车子到达县医院大楼,程刻站在门前等她,尤时几乎是奔过去的。

    她跑到他面前,两人相对无言,尤时还在剧烈喘息,程刻先抱住她。尤时顿了顿,慢慢抬起手回抱他,心里一下子变得又酸又胀。

    室外冷,但谁也没说要进屋子里。程刻牵着她,坐到医院的花坛边上,怕她冷,把她半个身子都裹在他的大衣里。

    尤时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迷,主动说:我今天早晨回来的。我爸我家里有点事,所以回来一趟。

    嗯。程刻脖子贴着她的脑袋,他牵着她的手,把手指头一根根分开,然后五指扣住。

    我父亲去世了。

    尽管提早就知道了,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尤时还是觉得心脏被人捏住,让她喘息不得。她伸手抱他,听到他接着说:他生病挺久的了。是癌症,一直让我回来看看他,我不愿意,只按时给他打钱,交医药费。

    黑夜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无波澜。

    你记得你问我吗?人是不是到最后都会和自己的家庭和解,我说,可以选择不和解。程刻亲亲她的发顶,哑着声音说:我早就当自己没有这个父亲了。

    程晖和程馨离婚后,没多久就再婚了,起初程刻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变得爱喝酒,成天荒废事业,动手打新婚妻子,每天喝得醉醺醺地回到没有程馨的房子里找程馨。新婚妻子很快就受不了,跑了。他要求程刻和他住在一起,不然就到程刻的学校里闹,程刻没法,每个月总有一两周末要和他在一个屋子里相处。

    看他醉得不省人事时喊母亲的名字。

    程刻觉得,程晖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男人。他不忠,懦弱,自己亲手毁掉了一切,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却在夜里痛哭流涕着说后悔。程刻觉得恶心,恶心极了。

    程晖的身体和心理都在慢慢损耗,大学毕业后,程刻去了京都,没人再理他。程刻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他总能迅速换一个新的号码再打过来,程刻继续拉黑,周而复始。

    直到他再找上程馨。

    程刻这辈子没有这样暴怒过,一个个拳头毫不手软地打在他身上,让他滚。

    一年前,程晖被查出恶性胃癌,给程刻打电话,程刻没接,他改为发信息,于是程刻给他转了一笔钱。切掉的肿瘤没过多久便重新长了出来,恶性循环,他的生命在短短的一年里很快被耗尽。

    程刻没见过他病重的样子,他是一个人在医院里安静地走的。

    过年的时候,他让我来陪他吃顿饭,我拒绝了。我可以尽名义上儿子对父亲的责任,但我不要多给他一丝一毫的情分。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程刻和她交握的手在隐隐发抖:会难过的吧,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在他变成我眼里最一文不值的烂人之前,他也曾给过我父爱。可我不会后悔。

    伤害就是伤害,并不会因为时间过得够久就变质。我母亲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而他,只是得到了他该受的结局。

    所以我选择不和解。尤时,我不要和解。

    他曾经坚守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自尊心,在束手无策的少年时期,羞于把心事对她倾吐半分,如今却把所有脆弱、灰暗、晦涩毫无保留地表达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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