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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嘉筠隐隐约约听见了脚步声，但每一步都像踏在了万里高空之上，和他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男人在喊着他的名字，他想抬头回应，但疼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正在把他拽向黑暗，视野越来越窄。

    向嘉筠想安慰对方，却再也支撑不住。他缩在贺沉怀里，坠入彻底的黑暗。

    **

    向嘉筠就在椅子上坐着，没有尽头地等待着这场手术结束。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朝前爬着，没有神智，没有思索，有的只是那个模糊的念头。

    简略提一下小筠的过去。

    手术台染上了好多血，他的妈妈躺在上面一动不动，手术刀也变成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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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次，门似乎变透明了，他能透过门看见里面。

    他要被烧成碎片了，谁能来把他拉出去，谁能帮他把脑中的针拿走……

    “救我……救我。”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虚弱地在对方的怀抱里求救。

    他缓慢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向嘉筠喘息着，迟钝的意识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却又本能地朝前爬去。

    淌下去之后又变成了冰块，寒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脑海之中。

    在这之后他就能看见妈妈了。和爸爸一起躺在殡仪馆的停放台上面，被擦干了所有的血迹，脸色雪白，手却僵硬，僵硬到不能掰开，再把他自己小小的手放进去。

    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向嘉筠想阻止贺沉，再往前走就是尸体所在的地方了。

    “向嘉筠？向嘉筠！”

    “向嘉筠？”

    男人的嗓音有些颤抖：“是这里吗？”

    向嘉筠挤出最后一丝清明，看着对方，张了张嘴：“贺老师，我好痛啊。”

    抱着他的人突然顿住，停下了奔跑。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腐臭味。

    “我好冷。”他脑中一片空白，只下意识喊冷。

    医院的窗户很高，门很高，椅子也很高。他坐在走廊上，双脚还不能挨到地面。

    他被抱进了怀里，整个人被密不透风地裹着。

    向嘉筠看见了他的妈妈。

    他被抱了起来，贺老师抱着他往前跑，贴在他耳边说：“你刚刚在哪儿受伤的，我去给你拿药，很快就不痛了……不要闭眼睛，听话，看着我。”

    这人……是叫贺沉吧。

    好痛……

    他被吞进了黑暗之中，整个人都在燃烧着。低下头，他能看见自己的指尖在一点点熔化，像是被烤化的玻璃，发烫泛红，然后变成液体往下淌。

    作者有话说：

    像是在火山岩流上爬行了一百年之久，他终于看见了光。

    “贺沉……贺沉救我……”

    男人俯下身，向嘉筠终于看见了那张脸。

    再然后，他就能得到一块石头。黑色的长形石头，顶部磨圆，上面刻着他爸爸妈妈的名字，挂着一张合照。以后只要他一到这个地方，就能看见父母开心地笑着。

    手电筒的光隔着玻璃照在他脸上，一个身影靠近了自己，下一瞬，他爬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你的手……你碰到什么了？”男人的声音不再冷静，“别闭眼睛，看着我，你先看着我。”

    向嘉筠蹲在那块石头前面，注视着那张照片，却看见黑色的石头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如同一个黑洞，将他整个人慢慢撕碎，吞噬。

    贺沉嘴唇紧紧抿着，或许是灯光带来的错觉，他觉得贺沉的眼睛有些泛红。

    脑海中仿佛有数万根针，扎穿了每一条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