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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池烈的那天，散落满地的作业本和文具，还有昏暗楼梯间的木板床下，成捆成摞打包好的、已经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草稿纸。

    他应该已经这样做题做了很久了。

    喻见抱好怀里的习题，准备绕个大圈离开，刚转身，就听见少年有些发哑的嗓音：“终于看够了？”

    池烈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一直保持年级第一的成绩？

    尽管他从来没表现出任何的难堪窘迫，一直都格外坦荡，甚至坦荡得有些过分。

    喻见看了看一旁“禁止抄书，违者罚款”的告示，再看看不远处视若无睹的工作人员，突然明白了池烈为什么要穿一中校服。

    喻见……喻见尴尬得只想赶快跑开。

    熟稔的、有点不耐烦的语气。

    不是惯常穿的纯白，但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细瘦纤弱，仿佛轻轻一使劲就会折断，他实在太熟悉了。

    喻见看了一会儿，不打算再看了。

    喻见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瞥见少女骤然僵住的身形，嘴角轻轻勾了下。

    她也没打算上去和池烈打个招呼，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自尊心最强最骄傲的时候。

    早知道刚才还不如直接上去打招呼。

    竟然是在现场做题。

    走到一半，她脚步一顿，下意识飞快藏到离自己最近的书架后面。

    喻见没敢继续往下想。

    她从池烈手中接过碳素笔和草稿纸。

    这小矮子……真让人不知道怎么说。

    喻见看了眼干干净净的试卷，犹豫了一下：“草稿纸借我。”

    懒散坐在地上的少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这句解释，略显敷衍地点了点头，又冲她招手：“过来。”

    工作人员在楼层另一边，喻见抱着已经找到的习题，轻手轻脚在过道间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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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烈一边计算着最后一道压轴题的关键部分，一边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

    两三米开外，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正盘腿坐在书架旁。

    喻见英语比较弱，其他科成绩都不错，尤其是数学和物理这两门。池烈在做的是一套数学试卷，压轴题选自以地狱难度闻名的某省高考真题，即使是一中学生也要大呼头疼。

    只好去求助书店的工作人员。

    可这里是书店，她没法跑也不能跑，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转身：“我没别的意思。”

    说她傻，她也聪明地知道不该过来和他打招呼；说她不傻，偏偏呆愣愣站在离他最近的书架后面，一抹浅绿色裙角时隐时现。

    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头去看。

    一改往日里散漫慵懒的神态，他眉头微皱，碳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停顿片刻，琢磨出了思路，又接着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

    今天是周末，池烈却没有穿自己的衣服。或许是因为书店冷气太足，短袖扣子一直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那颗，挡住了分明利落的喉结。

    这是……

    绝对没有认错的可能。

    池烈并没有因为被发现在书店做题而尴尬，反而将卷子掉了个方向，指着那道他刚做完的压轴题：“这道题会做吗？”

    不过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喻见躲在书架后悄悄看了一会儿，发现池烈并不是在抄录试卷上的题目。

    他坐在地上，膝头摊着一套卷子和一叠草稿纸，低着头，飞快在纸上写着什么。

    喻见没有其他办法，乖乖走上前去。

    一中的学生大多家境优渥，不会缺买几套习题的钱，平时补课请来的更是每小时大几百的一对一私教。

    听方书仪之前的意思，池烈并不是没有亲生父母。可他甚至没有福利院无父无母的小孩活得轻松自在，至少程院长从没在教育上亏待过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