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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棠和温霁云上了车，这一回因为车小，他们再不想挨得太近，也只能挨着坐在一起。

    阮棠身上穿的，是陈衍之给的上真观小道士的衣服，又有陈衍之事先给的可以在行宫自由通行的上真观令牌。

    进城有二十里路程，阮棠发现陈衍之连车都给准备好了，就停在行宫门外，上面只坐着一个一个又聋又哑的老车夫。

    上真观道众甚多，经常有人出去买东西。守卫也没见过皇帝的脸，见他穿着衣服又有令牌，身旁的人也是一副下人打扮，果然没有怀疑，把阮棠和温霁云直接放了出去。

    又好像有什么令他心烦意乱难以抵挡的诱惑，迫使他不得不坐禅入定。

    阮棠诚惶诚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温霁云第一次主动对他递出自己的手。

    到了城门口，马车一停，阮棠一下没坐稳，整个人就撞在温霁云的身上。

    但是阮棠从来没从这么高跳下去过，他怕倒是不怕，但是有点担心这个暴君渣攻的弱鸡身体不经折腾。两条小细腿到底行不行，要是不小心弄散架了，又得在床前躺十天半个月。

    阮棠有一种他在落荒而逃的错觉。

    仔细听那“咚咚咚”的声音却是真真切切在自己耳边。

    小皇帝笑了，连忙屁颠屁颠跟着一起下山。

    温霁云回过神来，立刻放开阮棠，起身去掀开车帘，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下了车。

    这些日子，温霁云明明已经狠下心计算哄骗这小皇帝，但是当这个人站在眼前，看着他一脸喜悦坦诚，来和自己好的模样，温霁云只觉得自己行径卑劣，罪孽深重，不可原谅。

    但是简陋小马车，一般都是身份低微的人坐的，没那么多穷讲究，都是直接跳下去的。

    温霁云站在车下，早一步跳下车。竟是为了回身扶他。

    事到如今，别无他路。不论多少罪孽深重，也应该由他一个人来背负。

    大概是因为自己老撞他，他是在忍着没有伸手来揍自己的冲动吧，阮棠想。

    车是一辆简陋的小车，和阮棠来时坐的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好在外观十分低调。

    那一只手的手心在阮棠面前摊开。先前缠在指上的绷带已经解去，露出的五指修长，虽然连掌心都伤痕遍布，却又充满骨骼的力度。

    他好像从来都没摸到过温霁云的手。

    大概自己刚才撞他身上让他觉得很烦，所以迫不及待躲远一点。

    清冷的眼眸好像深海冰封千里，温柔的眉眼间却又有春风拂过海上。

    “咚咚咚——”阮棠回过神来，才发觉是外面又聋又哑的老车夫敲了敲车壁，似乎在提醒地方到了，让自己和温霁云下车。

    “咚——咚咚——”

    站在车外，阮棠才发现，车离地好高，先前他下车都是有踏板的。

    于是阮棠说瞎话张口就来，说自己是道观的小道士，身边是一个观里干杂活的人，陈道长让他们去街上买点香烛回来。

    好在温霁云一路上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对阮棠钟摆似的晃来晃去并不在意。

    温霁云不敢去看小皇帝的眼睛，垂下眼眸，温声道：“走吧。”

    行宫门口守卫森严，和皇宫无异，不能轻易出入。但好在阮棠早有准备。

    现在换了小车，尽管阮棠很想要坐稳，但是车一晃一晃的，他也禁不住跟着车一晃一晃，止不住轻轻地往温霁云身上轻轻地一撞一撞。

    温霁云下意识抬手扶住阮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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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棠的心砰砰跳起来。

    唯有深不可测的黑暗，才得以承载着日月星辰的光芒。

    阮棠抬起头看了温霁云一眼，猛然四目相对。

    温霁云的眼睛里，漆黑不见底，几乎与周围的暗夜融为一体。

    阮棠换了小车才发现城外的路并不平坦，他出城时没有察觉，应该是由于皇帝的车太过豪华，感受不到颠簸。

    这都是陈衍之事先安排好的说辞，为的就是能让他既不暴露身份，又能出得去行宫。阮棠背得滚瓜烂熟，而且说得十分自然，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是，这也不是阮棠自己能控制的事。

    阮棠正站在车上琢磨自己怎么下去，一只手递到了面前。

    阮棠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跟着温霁云的脚步出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