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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温霁云站稳脚跟，阮棠整个人就迎面扑了上去。

    阮棠回头对温霁云说道：“这里的水看起来不错，我们下去踩水吧。”

    阮棠循着水声往路边走去，只见路边有一道山泉，山泉不宽，三两步就能跨到正中间，借着路边长灯的光看也不是很深，最深处顶多到小腿。

    “哗——啪啦——”

    温霁云心里忽然觉得好担忧，好怕这双小脚丫子在这冰冷坚硬的石头台阶上磕碰坏了。

    霎时，松林里，有无数映着月光的水晶珠子飞溅空中。大大小小，高低错落。

    “哥哥，你过来。”阮棠对温霁云招招手，“我想到一个更好玩的，过来我和你说。”

    只有和温霁云两个人在外面的时候，时光才是静谧愉快的。

    温霁云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忍不住垂下眼眸去看小皇帝的一双小白脚。

    哗啦啦的淌水声响起，离阮棠越来越低。

    然后，另一只脚丫子跟了进去，“噗通噗通”在那里踩水。

    阮棠一喊停，对面的水便不泼了。阮棠抬起头，只见温霁云就站在自己对面，不过三五步的距离。

    阮棠一点也不喜欢回去，一堆内侍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身前身后，在耳边叽叽咕咕，李忠国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叨，让他觉得不自在。

    小猫笑着对温霁云做了个鬼脸，更加肆无忌惮地拿水去泼他。

    不过阮棠是个看得开的人，命运什么的不可捉摸，眼前不论日子开心难过都是过，还不如找点乐子。

    明月皎洁的光穿过亭亭如盖的松枝，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个清瘦孤独的身影独立在石阶上，明月苍白的光落在他身上宛如霜雪。他好像已经在那里独自伫立了千万年，在冰天雪地里一身银装素裹。不知在坚持什么，凝望什么。

    其中一滴干得最漂亮的，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犹是一颗映着明月的水晶珠子。

    有那么几滴，溅在温霁云的脸上。

    他分不清温霁云在哪里，就寻着对面水泼来的方向，捧水去乱泼。

    无数真珠洒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斑驳的花影。

    阮棠弯下腰，用手捧了一捧水。他看着温霁云狡黠地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中的水泼了出去。

    温霁云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抬手去擦拭，只是看了看一边玩水还要一边来闹他的小猫。

    但是阮棠发现自己根本弄不过，温霁云如果不是像刚才那样站着给他泼，真的要陪他认真玩起来，他连一滴水也泼不到温霁云身上。

    温霁云仰面躺在水中，浑身都已经被水浸透。

    “哥哥，不来了，我输了。”阮棠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十分干脆地就认错求饶。

    可他们的悲欢并不相通。即使他们读出彼此眼中的孤独和落寞，却唯有相对而立，各自饮啜各自心里的悲伤，

    身旁温柔的流水里荡漾着揉碎的明月，从他的发梢、指尖和衣角潺潺淌过。

    这样硬来，阮棠只有被摁着碾压的份儿。

    阮棠被温霁云淋了一脸水。温霁云连逗他玩的时候都不是肆无忌惮，不像是真心要玩，更像是为了陪他才和他玩儿。他的头发和衣服一点也没打湿，可是脸上被温霁云泼来的水淋得睁不开。

    一双小脚丫子又白又嫩，好像从水里刚挖出来的莲藕。若啃一口，应当是脆生生的甜。

    眼里没有责备，尽是纵容。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很孤独的。

    潺潺的流水不疾不徐，正好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摸过脚背，阮棠在那里“噗通噗通”地自己玩了一阵，忽然发现温霁云好像并没有跟上来。

    山路上清风阵阵，耳边能听得蝉鸣不绝，和路边潺潺的流水声。

    既然都出门了，虽然上真观不能继续玩，哪里有就回去之理。

    不等温霁云回答他，阮棠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脱下了鞋袜，一双白嫩嫩的脚踩在了山路的石板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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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棠也是个极怕冷的，他先用自己的脚尖去探了探泉水的温度，觉得不是冷得很刺骨，方才一脚“噗通”踩进水里。

    然后小猫就被教训了。

    就像温霁云永远不会告诉阮棠他的痛苦，就像阮棠也无法对温霁云言说他的顾虑。

    他抬起头向岸上看去，只见温霁云还站在原来那里，松阴下的石阶上。

    山间有茂密的丛林掩映，白天里也几乎晒不到太阳，夜里凉风加上中宵的露水，阮棠脚下的石阶冰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