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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老呢，说这些还早。”薛良平心里明白，自己那两个儿子，的确是没一个靠谱的。

    薛良平的手猛地一顿，缓缓攥成了拳头，却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然而这一切不好的猜测，都在他看到薛良平干瘪浑浊的双眼时，瞬间烟消云散。

    是先将户册分开再去告发自己？

    薛壮想问，你为什么不去告发我？为什么宁可全家入狱都不说出这些？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拿捏住把柄要威胁自己？

    薛良平却听得一脸欣慰，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大壮那娃儿从小在家吃太多苦了，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我那会儿也是想着，与其在家饿死累死，倒不如让他去军中为自己拼一把，好了赖了也都是自个儿的命。就算是有个什么不好，至少能做个饱死鬼……”

    薛良平有很多机会可以告发自己，但是在薛家全家入狱的时候他没说，回到村里去分家的时候他也没说……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再经过各种严苛训练的精兵强将。

    薛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屈澎、魏荣、顾凯、薛壮……每一个留下断后的人，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

    说到这儿，薛壮终于说不下去了。

    薛壮闻言猛地一惊，心里瞬间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

    “好，一直都挺好的！”薛壮主动握住薛良平的手，沉声道，“因为大壮长得跟我很像，所以入伍后不到一年，就被调到我身边做了近卫，所以你放心……他在军中其实没吃过什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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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并不惜命，也早有随时舍命的觉悟。

    如今他拿着分给自己的户册和地契登门，满脸都是痛苦和挣扎。

    “是我太自私了。”薛良平苦笑道，“虽然明知道你不是大壮，但我却一直骗自己，就假装你是……对你好一点，就像是在弥补我之前做错的一切……希望等我死后，还能有脸去见大壮和他亲娘……我太对不起他们娘俩……”

    但是看着薛良平眼底压抑的痛苦，他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那是一种复杂中透着愧疚，愧疚里还满满都是慈爱的眼神。

    ……

    第177章 在下姓薛名承（6更）

    那双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又好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

    再怎么受苦，只要人活着，就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可以说，自己的逃亡之路，是用他们的鲜血铺就的。

    薛良平说着扯起袖子，擦拭着眼角浑浊的泪。

    “孩子——”薛良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家大壮！”

    “你不用说啥，心里头明白就行了。”薛良平微微摆手，“其实你跟大壮长得很像，所以你刚来的那段时间，我是真的以为儿子回来了。但是时间一久，感觉就越来越不对了。我虽然不是个称职的爹，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长得再像，就算离家再久，也没有认错的道理。”

    “大壮他……他在军中过得可还好？”

    至于老了之后靠谁，就算是要饭他也不可能来投奔薛壮。

    薛壮也被他说得鼻根发酸，哽咽地说：“大壮他、他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为什么……”

    今天趁着分户和给地契改名，鼓起勇气找上门来，但是听着薛壮一口一个爹，还将地契都还给自己，口口声声要为自己养老送终，薛良平的心里真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自打分家之后，薛良平就一直在纠结，这个话到底要不要跟薛壮挑明。

    还是想用这个消息来敲诈银钱？

    薛壮又陷入了沉默，当时的回忆再一次在脑中闪回。

    任谁也不会怀疑，用这样的神情看向自己的人，会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如今人都已经没了，受没受过苦，还有什么可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