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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岱清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手端着一盏茶，倾着脑袋安静入迷地看着戏台子，许清徽便顺着沈岱清的视线往院子里看。

    她面上也不好显露什么，就只能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沈岱清为自己布菜，沈岱清也当真是细心，连那盘中唯一有点眼色的红椒都给撇去了，干干净净地放在许清徽面前的碟子里。

    “不然清徽以为，在下的眼睛为何是这副模样的呢？”

    “今日妾还请了些戏班子，就在后院，夫人走起来也方便些。”

    许清徽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带着笑意的浅色眸子，心里有些发虚。

    “不过是想着些虚妄的岁月罢了。”

    那走在前边的小二没注意到这儿的状况，正翁头翁脑地回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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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徽揭下面上的面纱，说：“教母亲的那位洛邑娘子，也唱得一手好曲子，我小时候便听母亲唱过，不过今日第一次看到洛邑来的戏班子。”

    “对。”

    被平白敲了脑瓜子的小二楞了一下，赶忙弯腰行礼，正引着人往上头带去。

    “抱歉。”许清徽微张了张嘴，眼神往戏台子上看去，“所以岱清……是想起故去之人了吗？”

    沈岱清没听到身边的人回应，微转头看向许清徽，看着她面色微变，便晓得自己这位夫人是当真一丁点也没去多问自己的事儿。

    面前沈岱清半眯着眼，略带慵懒，和平日里的模样都不同，即使那日醉酒之后，沈岱清的肩膀都还是紧绷着，没有因为醉意而放松，而如今却好似卸下了身上的重担，从那层伪装下透出了点点真实。

    虽然沈岱清高鼻深目，眸色稍浅，但是却没有自己那位混血的好友那般明显，她就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只当他是生得独特。再者她与沈岱清相识都缘于那一场梦，她便全身心去想着梦里的种种，分毫没有去打听沈岱清的身世。

    “岱清想回洛邑吗？”许清徽不咸不淡地问了回去。

    “啊呀。”沁娘子面色一变，赶紧搀住许清徽的另一只手，“妾没仔细瞧着，夫人要多修养些。”

    小二招呼着把预先备好的小菜先摆上桌，便安静地退出去了。

    “还不带沈大人去楼上的雅间！”沁娘子一拧秀眉，用微屈手指，在那领路的小二头上敲了一下。

    玄黑袍子的郎君支着下巴，偏着脑袋，带着慵懒，眯着眼，仿佛同这尘世纷扰断开了。

    “这是洛邑的鼓子曲吗？”许清徽轻声问道。

    “小原，还不快给沈大人和夫人引路。”

    许清徽执着箸，微努了努嘴，心里腹诽。

    沈岱清如此认真细心地照顾自己，自己也不好如此干坐在一边，于是稍卷起袖子想给沈岱清斟茶。

    沈岱清轻笑起来，头微微往前倾了说：“在下母亲乃北疆封国公主，洛邑与那封国只有一条护城河的距离。”

    “不过是想起了些过去的事儿罢了。”

    *

    沈岱清闻声微微一愣，说：“清徽说笑了，战火纷飞几夜轮着无法闭眼，就算担着责任，也不愿天生劳碌命。”

    “也不算。”沈岱清关节叩在桌上，和着台上的节拍，“在下与父母见过的面满算起来也不出五次。”

    沈岱清朝沁娘子微颔首，说：“多谢沁掌柜，不过楼上雅间就不必了。”

    沈岱清目光落在许清徽被衣服盖住的脚上，接着说：“夫人的脚伤了，上上下下可能不大方便。”

    台下的曲子还在唱着，桌上也陆陆续续摆上了精致的佳肴。不过即使再精巧，也改不了这一桌清淡的模样。

    台子上鼓子曲正唱到《胭脂》。花旦踮着脚尖儿，掩着玉面唱着词儿。清风吹水袖，词里头的洛邑，就这么顺着小调，轻描淡写地勾勒出来了。

    难道方才沈岱清在西市买那些东西把月钱都花光了，所以现在只能吃素了？

    沁娘子在市井里头摸爬滚打好些年，说话有自己的门道，不过这话也没有夸张，两人站在一块的的确确赏心悦目。

    洛邑乃北方边境之城，沈岱清在那儿待了三年，虽然战场无眼，但是如今目光中的眷恋和怀念却绝对不假，不知思念的是故地，还是什么……

    “好嘞！二位里边请。”

    梦里的山与月，尘土蒙着的老城，好似一张画卷慢慢地出现在眼前。

    从大厅里头到后院的路并不远，但是沈岱清贯彻欧锦说的话，一点儿路都没让许清徽多走。

    后院的雅间同前厅的人声鼎沸全然不同，香炉里头燃着柔和的袅袅白烟，整个屋子都是一股馥郁芬芳的舒适感。

    沈岱清了然地提起嘴角笑着：“怪不得清徽晓得那么多洛邑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