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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的火星完全熄灭以后,余生才关了窗户,放水漱口洗完手才重新回到床上,将还在哭的林星宥揽入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轻声说:“对不起。”
靠在怀里的林星宥仰头哀求道:“不要说分手好不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也很担心失去林星宥,可是却总是说一些很容易就能失去他的话。
所以林星宥问他生日愿望的时候,他沉默了,因为他想要一个家,他想要林星宥给他一个家,可是那时候林星宥才多大啊,怎么可能给得了他一个家?
余生伸手替林星宥擦了眼泪,又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耐心地哄道:“没有要说分手,只是突然觉得很委屈你。”
余生轻轻掰开林星宥的手,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在床头柜里找了一会儿,拿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径直走向卫生间,打开窗户,点燃了一根烟。
林星宥立刻止住眼泪:“没有委屈,我没有觉得委屈,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余生怔住,原来林星宥什么都知道,林星宥也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成熟。
林星宥立刻慌了,跟着余生坐起身,拉住余生的手,慌乱道:“余生,你干嘛?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六岁生日那天,无休止的争吵,以及因为一天没吃东西而叫个不停的肚子。
十八岁,就意味着他成年了,也就意味着以后余明诚和徐露都可以不用管他了,他们推了十多年的余生,终于在那天可以完全解脱了。
是啊,偌大的南京城,已经没有他余生的家了。
“可是我觉得很委屈你,”余生说,“明明你比我还小,明明你才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个,到头来却还要你什么都迁就着我。”
怀里的人还在继续小声抽泣,没有停止的趋势,余生又说:“对不起,我刚刚突然有点心烦,你这一哭,我更烦躁了。”
余生怔怔地看着林星宥,半响,才缓缓开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孤独与落寞:
林星宥紧紧搂住余生,“我不一样。我没了你就是活不下去,我就是非你不可。”
“星星。”余生叫他的名字。
余生拿开林星宥的手,自嘲道:“对啊,我们是在谈恋爱啊,可是为什么是你迁就我,不是我迁就你?明明我才是……”余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起身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余生,我给你一个家。”林星宥说,“我知道你十八岁的愿望是什么,但是十八岁的林星宥没有那个能力,等我毕业了,我一定给你一个家,你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好不好。”
“嗯。”余生笑了笑,“睡觉吧。”
钻进被窝以后,林星宥搂着余生,认真地说:“生哥,以后不要乱说话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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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喜欢你。”林星宥慌乱地捂住余生的嘴,带着哭腔道:“是我喜欢你,我爱你,余生,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应该是为我自己做任何事,因为我对你有所企图,因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能够和你在一起。可是,余生,谈恋爱不就是一个相互磨合的过程么?我做的所有事,是因为我林星宥喜欢你余生,有什么问题么?所以,后面的话不要再说了,不要说分手好不好?”
林星宥一个人坐在床上不住地流泪,看着窗口忽明忽暗的火星,懊悔不已: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总是没出息的?忍一下不就过去了么?林星宥你个臭傻逼,现在好了。
“嗯。”余生叹了口气,声音显得虚无而缥缈:“星星,和你谈恋爱之前,我以为南京城这辈子都没有我的家。但遇到你以后,我想,有你的地方大概就是家吧。所以,你在这,我还能去哪呢?”
其实余生的烟瘾并没有很大,而且知道林星宥不喜欢烟味后,他也没很少碰,但身边经常都会带着烟和打火机,会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抽几根。
那天林星宥在身边,他明明应该很高兴的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了。
林星宥轻轻应声:“嗯。”
“星星,从我六岁起,南京城就没有我的家了,我能去哪?”
别人十八岁,他不知道是什么,可是他的十八岁,就意味着他真的没有家了,他在南京城真的没有家了。
林星宥愣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生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以后也不要总是这么患得患失,谁没谁都可以活下去的,也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