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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尾音止住，屋外投进一片暗影，男人带了一身寒气，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唇线抿起，漆黑的眼紧紧盯着她，“怎么偷偷跑出来了？”他问。

    沈镜轻轻抱住她，“回去，我有话对你说。”

    “你就是宁国公沈镜？”高乘黄虽重病在身，但当政多年的君主，声音沉稳，有女皇的威严，毫不示弱。

    “等等！”

    沈镜眼沉了沉，转身握紧静姝的手，“马车等在外面，郎中说你不宜久站，随我回去。”

    “后来我当上君主后, 时常忽略你，你很乖，从不会扰我, 就算我夜里不回去, 你也会等着我…”

    静姝始终没有回应，这块玉佩确实是她的东西，不过有一日突然不见了，她以为是被谁偷走，那时阿爹每日为她劳心，她不想打扰阿爹和三哥哥，就没敢声张。

    许久，静姝才道“好。”

    “你…”高乘黄猛咳了下，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沈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夫君当初舍命救你，你就这般恩将仇报！”

    沈镜感受到身边人的手蓦地收紧，他眸色深了几分，看向屋内的人，“南宛国女君高乘黄，南宛国依附大顺，如今没到朝贡正日私自来我大顺，按照律法可当细作处置。”

    高乘黄又看了看沈镜背后的静姝，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几圈，了然之后又是一顿猛咳，“混账！你对我的阿鸾做了什么。阿鸾，快到阿娘身边来，阿娘带你走…”

    静姝静静地站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镜去亲她的额头，拉住她的手转身要走。

    林晟芮话都没说完，静姝没看他一眼，就推了门，“叶柳，我们走。”

    她没答。

    高乘黄怔然在原地, 目光看着静姝恍惚，“自己的孩子阿娘怎么会认错？你走失的消息传出去后，每日都会有人到南宛冒充你，即使长得和阿娘再相似，阿娘都知道那不是我的阿鸾。”

    屋内一道声音传过来，高乘黄帕子捂唇，咳嗽声加剧，林晟芮正惊愕地看着门口的两人，沈姑娘宁国公举止亲密，这哪里像叔侄关系？

    “汤婆子抱着，先把饭用了再吃药。”沈镜拉下她的兜帽，坐到静姝身边，那竹筷给她喂饭。

    在南宛国雷厉风行的女君，从未这般的脆弱过。

    沈镜牵着她走了，身后只传出高乘黄颤弱的声音，“沈镜，你要带我的阿鸾去哪？阿鸾，是他害死了你的父亲，阿鸾，你是我的阿鸾啊…”

    “李珏把这个给我，他说这是捡到你时，你身上带着的东西，这是阿娘亲手给你刻的鸾鸟，即使已经被损坏，阿娘也依旧认得，你一定是我的阿鸾。”

    “这不是我的。”静姝眼睫颤了下，转身就往外面走。

    她的记忆始于那年夏日，一个男人把她扔在了长安街上，她哭喊着叫爹爹，他却从未回头。后来被老乞丐捡了回去，静姝就已经说不出了话，她不知道是自己不想说，还是真的说不出来。

    “还有这个玉佩，”高乘黄从怀里拿出一块墨色的玉石，仔细看就能看到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只不过这块玉石好像被损坏过，裂痕明显。

    她走得急，林晟芮就等在外面，看到她面色不好地出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沈姑娘…”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 阿娘带着你去看南宛国的雪, 你那个时候刚会走路不久, 就抱着我的脖子和我说你喜欢雪, 要自己去雪地里玩。”

    沈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耐心地给她戴好兜帽，声线平稳，“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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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姝眸子看着他，很快又垂下眼，唇瓣颤抖，袖中的双手攥紧，指甲扎破了她细白的皮肤，渗出了血。

    他心里诧异，又见里间的夫人出来，如风中浮萍般虚弱，林晟芮快步过去扶她。

    静姝脑袋木木的，耳边声音嘈杂，她好似又什么都没听到，只知道跟着沈镜走，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她已经不在乎了。

    沈镜把她抱上了马车，自己随后进去，里面准备好了汤婆子，热乎的饭菜和汤药。

    “夫人，您或许真的认错人了, 我从小说话晚，到了六岁才学会, 而且对于您说得这些事，我没有一点记忆。”静姝拂掉高乘黄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视线。

    静姝这才有点动静，她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显而易见的困惑，疏离陌生，仿佛面前的人她从未认识过一样。

    静姝吃得很慢，眼睛始终在出神，仿若感知不到周围的事物。

    “阿鸾，这些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她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