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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闹加入之后,池衍的吉他也换了一把,前后风格连向其非也能听出不同来。这些歌实在算不上他能理解的那种悦耳,它们阴郁、粗糙、愤怒又复杂,情绪却饱满强烈,铺天盖地而来。池衍声音低沉,又有点抽多了烟的沙哑,正传递某种17岁小孩还不能理解的气质。
该怎么形容呢,像突如其来的暴雨,使世界瞬间变得潮湿、泥泞、甚至有些危险,但是迷人。
同样迷人的还有池衍本身。
他实在是长了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隔着人群和散不完的干冰,向其非独自托着下巴,看他像在看一团雾。等节奏快了,彩灯从池衍身上频繁扫过,骨骼因此变得明显,鼻梁和眉骨的影子顺应光束方向而改变轮廓,稍长的头发让汗浸湿,几束黏在下颌骨,试图打散那里漂亮的线条。但凌乱也是好看的。
乐迷之中,冲着秦之默来的也不少。他那天状态不佳,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整张脸,键盘弹得心不在焉,结束后一秒钟没有多留,直接转身回了后台。台下哭嚎挽留,通通无济于事。池衍紧跟着离场,阿闹同观众挥手再见。向其非还没从演出结束的贤者时间里清醒,台上就只剩下鼓手慢吞吞地起身。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阿闹来找他去后台拿箱子,向其非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雀跃。
“那我是不是还能要个签名?”他说:“你们主唱也太帅了。”
“谁买专辑都能要签名,”阿闹说,“但是池衍他们马上就撤,你少说两句走快点儿吧。”
后台和向其非想象里也不太一样。是一个过于普通的休息室,收拾得还算整齐,一圈沙发围住一张矮小的木头方桌,面儿上压了块儿同样大小的玻璃,夹缝间码着各种贴纸合照,屋里到处是空的啤酒罐和满的烟灰缸。
向其非进门,池衍嘴里咬一颗刚点上的烟,已经收好自己的两把琴,一把背着,一把放在墙边的架子上,正握着秦之默的手腕打算走。秦之默帽子拿掉,攥在手心里,急着离开。向其非近距离看清这两个人,堵在门口才开始觉得紧张,支支吾吾讲自己对乐队的喜爱,怎么也说不到点儿上,听得秦之默有些不耐烦,推着池衍催他快走。
“急什么啊?就你有弟弟?”阿闹把自己扔进沙发,一只脚伸上茶几,踢开桌面上零碎烟头,“让姓池的给我弟签个名再走。”
什么弟弟?自己怎么就真多了个姐?向其非全然状况外。
秦之默甩手就想走人,池衍牵着他没松,回头看阿闹一眼,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
向其非夹在中间无比尴尬,而池衍的处境显然也不比自己好多少。他还在心里琢磨着说点什么给大家都找个台阶下,是池衍先开了口。
“下次吧,今天来不及了,”他闭了闭眼,抬手揉两下眉心,再睁开就去找向其非对视,“你下次来直接找我,签几个都行,成吗?”
向其非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打过交道的除了老师家长,就是一批始终保持同样生长速度的萝卜头,从没接触过什么歌手演员,更别说是摇滚乐手。单是今天就和池衍对视上两回,一双眼睛直直看进另一双眼睛里,那个当下,短短的一秒钟,总觉得不管池衍要求什么,向其非都会立刻把头点得像只小狗。
他冲准备转身的池衍说,“那你可千万千万别忘了!”
从记忆里回神,有人撞过向其非的肩膀走下楼梯,坐在地上的也陆续站起,刚才说挤不出货的小主唱重新拿起话筒,这次站在台子下面,正说到出口会有工作人员给大家安排退票。
向其非听着这半截话愣神儿,票根在手心捏出汗,又紧了紧肩膀上的背带,包里装了滂沱发过的一张专辑一张EP,还有一个摘抄本,上面认真誊写过卡夫卡那篇《室内滂沱》。
当时池衍说的签几个都行,他也不客气,就把能带的全带来了。
等待这么久,没人对退票处理满意。乐迷难以安抚,向其非也被连带着推搡下楼,挤在人堆里。他把背包拽到身前,生怕里面的东西变形,小心把票根塞好,不知所措地听耳边此起彼伏吆喝着“为什么啊?”“合着等了一个钟头就是为了被你们耍?”“总得给个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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