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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得攥紧了你的手腕。
兵力悬殊,民心所向,纵然铭关再险要,也只不过多几日的功夫。但你没想到,最后的守关人是江疑。
他终究是个人。
“我……记得你骂我。”他应当是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不复文弱含笑的面孔,只剩下了疼痛带来的恼火和急躁,“……骂我是王八新娘……”
但你怕他死了。
他写过痛斥你乱臣贼子的檄文在墙上朗诵,将你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狗血淋头。
“教你失望了。”他说。
铭关是通往盛京最后一道险要关隘,离盛京极近,却也极险,过了铭关,盛京便再无屏障。
你打到这儿的时候,便胜败已分,旧朝将领死的死、降的降,老臣叛逃得叛逃,甚至连夜收拾细软一路投奔于你。
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儿了。
他记性太好,竟然张嘴就要把那篇赋念出来。
你没想到他会撑得这样久,他不曾领兵打仗,学来的东西更都是纸上谈兵,甚至计策能让你瞧出稚嫩的痕迹来,可偏偏就这样咬着牙撑下来了。
你有些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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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捂住了他的嘴。
身中两箭,险些死了。
你复杂极了,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恨他、还是不恨来。
你见他在城墙上停留了片刻,便拂袖而去,显然是让你给气到了。
你没想到他会死守铭关,甚至不惜亲身披挂,以命相搏。
彼时你们的地位早已对调,你是手掌乾坤的反王,而他却像无力攥紧流沙的孩童,你可以有无数次尝试,而他甚至承受不起半点差错。
你低头,瞧见一张几乎认不出轮廓的瘦弱面孔来。
“那又如何?”你问。
“我还没骂回来,”他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萧元骐,我写了一篇赋,就在我的行囊里……要当着面儿念给你听……才能死。”
这是一门好本事。
军医正在为他取出断箭,他痛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咬着牙,声音咯咯地响,连五官都扭曲了,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这样幼稚的斗气。
“他死了吗?”你掀开帐子,询问军医身旁的下属。
你在他败落那日俘获了他。
他怎么这样记仇?
他原本已经静静躺在那儿,没有片刻挣扎的意思了,可见你进来,却又仿佛生出了一缕生机——或者说是愤怒来。
“还差些时候。”他在剧痛和混乱中低声答你。
他不止败在这一战,而是败在了之前的无数人、无数年、无数场战役,甚至败在了他一开始的选择上。
他带着最后的残兵旧部,足足守了半年。
并无回天之力。
他眼睛望着你,都要恨出血来了。
15
是的,你竟生出了一丝畏惧。
你非但恼不起来,甚至还教人写了篇骈四俪六、堂皇锦绣的劝降书——或者说是求娶书。
你有意教人写得滑稽可笑,大意是嘲笑他龟缩不出如新嫁姑娘,特意替东海王八求娶他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