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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呼喊你。
他不明所以,怕得浑身发抖。
你甚至荒谬地恨起他来:杀了便杀了,不过也就是一刀捅进心窝的事儿,怎么非要这样钝刀子磨人呢?
你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不愿睁眼,隔了一会儿,却忽得感到他也跟着钻进这披风里头了。
你做鬼也要拖着空荡荡的心口,去找他寻仇去的。
说他还有许多事儿没做完,但现在都已经托付给了师长旧友,他累了,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说你果然生来孤家寡人,如今竟一个惦记着你的也没有。
这疼仿佛没有止境,瞧见自己心口已经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浑身血都淌干了似的冷。
这天下又改姓回了顾,你自然不能埋在皇陵,京城多事,茂地是你的葬身地,你显然也是不愿去的。北境苦寒,南地又阴雨缠绵,算来算去,似乎哪儿都不适合。
你睁眼,瞧见他正坐在火堆旁,摸你的额头。
他喝多了,便倚在你的棺椁上说酒话。
他跟你的尸首商量,要将你下葬在哪儿。
说他家乡草肥水美,有山林,也有狼,适合打猎,你必定会喜欢。
山洞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他手是微凉的,眼眸也是微凉的。
你却将他按在你的棺椁上,吻住了他的嘴唇,好像要将这一身的冷气都度到他身上似的。
疼到极点时,你已经分不清他在取箭、还是在剜你的肉,他也许就是想杀了你,想要剖开你的心口,活生生将你的心脏拉扯出来。
你感受到了一丝快意,胸口却疼的厉害。
你睁眼审视他。
那时你因痛而视线模糊,可不知怎的,却能清晰瞧见他鬓角细密的冷汗,紧抿、苍白的嘴唇,黑白分明的眼,和那轮廓清晰的眉。
你棺椁停放了不知多久,只有江疑守在那,慢悠悠地喝一壶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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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骐。”
隔了一会儿,一件宽厚的、带着体温和潮气的厚实披风覆在了你的身上。
你骂自己。
也不是没吃过,有什么可瞧的。
深夜时你又梦见他为你取箭时的光景。
你拖着这支离破碎的身躯回到皇宫,只瞧见一片兵荒马乱,你的亲戚子侄为了争皇位,打得不可开交,姓顾的小子带着人马趁机袭击皇宫,就这样复辟了旧朝。
说顾清川待他如师如长,必不肯放他走,你这尸首他多半要偷出去,一路拉回去。
你见他这样,便忍不住冷笑,你碰他的脸,他惊醒似的睁开眼,却没瞧见你。
他说:“要不我带你回乡罢。”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
火堆哔哔啵啵地燃烧着,你身上只盖了一层毡子,额头滚烫,却又浑身发冷,不愿同他多说话,只装作烦躁似的闭上眼睛。
“听说我祖坟里倒还有一块儿位置,风水还算不错,你若不嫌弃,我就带你回去,总不好教你成了孤魂野鬼。”
42.
他说了好些话,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眼睛也跟着阖上了,叹息道:“萧元骐,我从不做后悔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