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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弗勒斯一言不发，将盛有魔灰的碗递给她，莉莉从他手中接过。

    然后他在她面前跪下，有如记忆中的模样，又全非记忆中的模样。

    寂静得如此可怕，她几乎将自己遗忘。她的手在标记上颤抖，但手指知道要怎样移动，她几乎失去控制。莉莉体内的魔力划下第二道。魔法的嗡嗡作响令她牙齿疼痛，但他一定疼得更厉害——因为灼烧，他吸着气。

    “我一直爱你，”他最终说。他灼灼的目光强烈而专注。“在超过半生的时间里，我一直爱你，我永远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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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手臂上划下痕迹，在他说完之前——在他将真相变为谎言之前，在他说出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什么之前。

    她的真相既是赠予也是诅咒。

    她没有完全成功，但至少已经可以看清面前仍跪着的男人。他望着她脸上流露的痕迹——那些回忆，那些痛苦。也许不是因为什么，不用那样明确，但因为谁——永远毫无疑问。

    “好吧，”终于，她无能为力地说。“我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成功了。肯定会成功。

    在他开口之前，她便知道最终的真相会是什么。她知道将给他带来的痛苦微不足道，与从前的痛苦相比微不足道。她知道如何回答。

    眼前苍老许多的西弗勒斯，她如今了解的这个人，面色苍白——比平常更苍白，而且与她一样感到厌恶。他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一定会有什么感觉。

    “抱歉，”她说着，像个孩子似的用衣袖擦抹脸颊。

    这意味着他说的是真的。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真相，又一次地，以痛苦为代价。

    “好了，”他说。

    她用手指蘸取，感觉到灰粒比她想象中粗糙些。莉莉深吸一口气，然后再吸气，稳住自己，驱散她的悲伤，驱散她对心中逝者与面前生者的双重爱恋。虽然徒劳得有如舀出千疮百孔破船中的积水，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竭力挣扎。“你准备好了吗？”

    无数疑问在她口中翻搅争夺，而占据上风的全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但记忆本身便已回答，他跪下时的渴望神情，他起身时的胜利神情。莉莉知道为什么。

    他点点头，手在大腿上抹了抹，然后向她抬起手腕。

    “如果我可以，”他说，忍受着疼痛。“如果我可以，如果我有能力，我会带回你的家人。我会把完整的活着的他们带给你。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我可以，我会把他们还给你。”

    她感到痛恨。她痛恨这真相带来的痛苦，超越任何她能理解的事物。她的全部心力降至一点——甚至算不上一点。片刻之中，他们都只能竭力呼吸。一股强烈的温热，盈满得快要破裂，如闪电般贯穿了她。并非源自别处，而是源自她内心深处。她背叛的心，她仅存之物，跳动着不属于她的旋律。

    这一次他不是祈求者。不——这是她对他的要求，也是他的意愿，作出妥协，甘心默许。这是对于求婚的怪诞模仿，突然间，莉莉看到詹姆重叠的身影，单膝跪地，满怀希望地注视她。回忆在她背叛的心中燃烧，她尽力去扑灭，但做不到——她吸着气，胸肺间满是烟雾。那时的感觉是多么充盈，仿佛她的心是满溢的水杯。她努力想将一切眨回去，使劲地呼气，将一切都抛开。

    他闭上眼睛，她毁坏的手握住他手腕时，他睁开眼，目光牢牢锁住她。这一次，他已做好准备。“我会竭尽所能去实现你的目标。毁灭黑魔王和他建造的世界。”

    她的心跳因此而暂停，但手指没有。他的手腕在她手中，但魔法驱使她向前，牵引着她。她能感觉到，那魔力进入她体内，像贴向窗玻璃的孩子面孔般趋近。魔力迫不及待，更像是它，而非她，划下穿过蛇颈的第一道灼热的痕迹。划痕闪烁，一根锋利的魔法之线将他们缝合起来，更加紧密，像是钩子穿进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