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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太后微微点头，问：“现在心软了，那回首过往，你后悔过吗？”

    “你们要杀朕？”他的脸气得铁青，“毒妇，真是毒妇！”

    那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脑子也不大清醒，所以被人轻轻一挑唆，就冒出了易储的念头。

    “合作？咱们几十年的夫妻，在你眼里就是合作？”他一脸惊诧。

    也藏步步紧逼，他则踉跄着向后退却，自己却沉默的站在也藏身后。

    原来困扰她的是这件事，也藏点点头：“应该可以一试。在皇上清醒之前，便送他回去，让他不知晓就好了。”

    “朕就应该果断废了太子，朕痛悔没有早日看出你们母子二人的蛇蝎心肠！”

    “即使杀了那个阉人，估计也改变不了皇帝的性子；即使杀了白歌，也没什么大用处，”钱太后忧心忡忡的询问，“给皇帝下点药，你觉着怎么样？”

    也藏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那时他还供职于太子府，当时的海兰王妃常常来太子府拜访，她们妯娌之间感情甚好，常常看到太子妃和王妃二人在花园里笑得十分开怀。谁能想到，后来太子妃香消玉殒、零落成泥，而王妃却坐上了皇后之位，如今成为大梁最为尊贵的女人。

    那时自己遣退了乾昇宫里的人，和也藏一起走进寝殿。

    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唾手可得的皇位落到那个贱人手里呢？就算这次的易储风波平息下去，但是谁知何时又掀起风浪，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自己和儿子便不得安卧。

    也藏冷冷的回答：“陛下死了，微臣的主人就是太子殿下。微臣提前表示忠心，好像没有什么不好。”

    那个人死时的样子突然跳到眼前。

    “不过，”钱太后顿了顿又道，“你将来要效忠于他，还是不要闹太僵，对你对他都好。”

    后悔过吗？

    钱太后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说：“当初真是天真呢，以为皇儿登基后，我就能清闲了，谁知道仍是风波不断。而且最愁人的，既不是那个庶子，也不是哪个权臣，反而是皇帝。”

    “所以，”他颤抖的指向也藏，“你就勾结这个杀手？你真是自我作贱、自甘堕落！”

    他被床沿一绊，就跌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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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带回那个庶子的时候，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合作了，”自己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我为了咱们的婚姻，做了很多努力啊。可你呢？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而已。”

    也藏心中也生出一丝暮年之惆怅，他在面具后苦笑一下，说：“我闭关一年，其实也并无所成。终究也是到岁数了，不比年轻之时。”

    一声冰冷的、果决的、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下令：“杀了他。”

    也藏望着太后，太后在他眼里，永远是初见时那年轻貌美的模样。

    也藏低低笑了一声：“人年纪一大，心肠反而便软了，以前眼都不眨就能做的事，现在却总是瞻前顾后的。这心中杂念一多，便不能再像年轻时那般日进千里、更上层楼了。”

    钱太后笑笑：“是吗，你也这样想？我还以为，你们习武之人，比我们要好些，至少能多活个二三十年去。”

    “最近钱家的事让我心灰意懒，或许过了这一阵，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管了，”钱太后叹了口气，语气甚是伤感，“但愿皇帝能明白为母的苦心啊。”

    如果不杀掉师傅的话，当时死的人就会是自己了罢？如果不舍弃所有的话，自己也没有机会站在她身边了罢？能站在她身边，好像舍弃所有都是值得的。

    也藏在面具后笑了笑，摇摇头：“不后悔。如果后悔了，恐怕就再不能向前走了。”

    “你不轻易动摇的话，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一旦产生了动摇，咱们之间的合作就结束了。”自己挪动僵硬的唇舌，发出令自己都感到寒冷的声音。

    “堕落？不不不，”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你死了，我就是太后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扰我安眠了。”

    应该很快就能变成青灰色的罢，自己那时漠然的想着。

    “也藏，你想弑主吗！”他鼓足气势大吼一声，虚弱的身体却在不住颤抖。

    也藏跨步上前，出手往他的额顶迅速一拍，他立即就昏倒在床上。也藏拿起床上的软枕，紧紧的捂住他的口鼻。他惊醒过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四肢胡乱挣扎着，然后没过多久，他就渐渐没有了动静。也藏拿开枕头的时候，他的脸涨得通红，红里又透着些紫绀色。

    “要走还是能走的，”钱太后双眼无神，也回忆起往事，“人都是被逼着往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