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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随风而来的喊杀声越发难以忍受，付付不禁抬手捂住了耳朵。玉渊转身在她头顶轻轻一拍，付付痛苦的表情渐渐缓和许多。

    付付跨到玉渊身后，紧紧抓住玉渊的衣袍，将脸埋在他背后，身体微微颤抖。

    而他们身后，两国主军依然没有动静，也不知两国君主都打着什么主意。

    玉渊叹了口气：“小姑娘，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啊。”

    玉渊看了看沐雪岿然不动的背影，又将视线投向对岸的战场上，他惴惴不安的想，一个为生命而战的人和一个为欲念而战的人，果然终究不可能走到一起罢，二十年里我可什么也没做，这就怪不到我头上来了罢。

    半空中那些忙碌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不知不觉的竟然多了些意外的声音。

    “何时才到时候啊？啊！”眼见一个人头随着飞溅的鲜血抛向高空，付付忍不住双手捂眼、不敢再看。

    “所以你跟来干什么嘛！”

    “师傅，咱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付付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玉渊。

    玉渊紧张的抬手，沐雪立即按住他：“等等，你看清楚，只是双方的前锋军。”

    仔细看去，齐国派出了猛将是又非，梁国派出了青年干将庄镰，双方率领前锋骑兵迅速向对方冲刺，很快短兵相接、激烈交战在一起。

    然而有时候看到付付的灿烂笑颜，玉渊也不禁心生动摇：喜乐之情对于凡人而言，是多么可贵多么重要啊，如果摒弃十情六欲而漠然活着，这种存在方式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玉渊表情漠然：“还没到时候。”

    玉渊不忍看她，转回身去，抬头望向晴朗天空。地上烟火滚滚、残肢遍地，而空中是白云悠悠、青穹静幽。蔚蓝天幕之下，有两团白雾若隐若现，隐约化作人形，浮现出朦胧五官。玉渊视线稍稍右移，离那两位仙官不远处还隐约有两团黑雾，也渐渐化出人形轮廓。尽管隐有五官，然而这几位都神情漠然、毫无表情。

    玉渊偷偷瞥了一眼付付，心想，我多么希望你能在修仙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啊。

    眼见河对岸两国前军之战已经接近尾声，庄镰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被是又非率人围了起来，饶是如此，他仍倔强的挥舞长戟、不屈死战。

    玉渊点头：“事不宜迟，大家按照之前演练那样各就各位，然后听我指示催动法阵。”

    生死本就紧紧相连，死亡早在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在生死轮回簿上裁定阳寿短暂的魂魄，极大可能被投生于生存资源紧张、生活贫苦混乱的环境中，然后在求生欲和名利欲的驱使之下投身于高危职业，并在拿起刀兵的瞬间就注定了将自己的头颅葬送到别人的刀兵之下。

    付付拉拉玉渊的衣袖：“师傅，既然大家都在，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好！”众修师纷纷凌风而去，如同飞鹰掠过苍穹，却不需翅膀借助风力，沐雪看得目瞪口呆。

    半空中“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寿尽，记录于簿”或者“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时某刻收归鬼界，记录于簿”的声音，随着地面上一个个士卒鲜血飙溅、委顿于地而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声音保持着冰冷平静、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沐雪抱手看着河对面的残酷杀伐，神情凝重、一言不发。旁边的玉渊慢慢平静放松下来，相比之下，他另一侧的付付就显得激动许多。

    能够干扰生死轮回的就是使用术法，然而即使是仙系术法也无法强行延长他人的生命。唯一能够脱离生死束缚的方法只有修仙或修鬼，修仙者自绝世俗欲念而获得长生，修鬼者甘为放纵欲念而摒弃肉身，欲望和生命成为两个不可调和的极端。世人偏偏难以取舍才会在轮回中不断哀叹、悔恨、蹉跎，并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重蹈覆辙。

    河对岸突然鼓声大作，沐雪等人立即将注意力投回战场之上。一时间喊杀声铺天盖地而来，齐梁双方的骑兵如同潮水般向对方涌去。

    生命与欲念二者本身并没有孰对孰错、孰高孰低的分别，如同神魔只是纯粹基于立场的截然不同。凡人在其中摇摆不定、难以抉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问为何二者互相排斥、绝不相容，基于玉渊的智慧与学识也只能得出天道使然的结论。

    转眼间，山头上仅剩了玉渊、沐雪和付付三人，各修师散落在附近的丘陵高地之间，隐约形成包围之势。

    红脸大汉一拍胸脯道：“宫主放心，我等出发前都尝试过了，保证精准使用神器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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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一个仙官问：“前辈，按照簿上的记录，今日此地就只剩三万多数了，这岂不意味着这场战役会浅尝辄止？”

    玉渊想，如果付付能够听到这些冷漠无情的声音会作何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