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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大贯：“秀秀是个小姑娘吗？”

    “公子耳力越发厉害了。”

    我略有疑惑，大贯何曾对府中的侍婢如此客气？

    可是秀秀是个好姑娘，就算是父亲的授意，我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一次，就容忍她一次。我说：“好，领来罢。”

    大贯呵呵笑：“一次也好。”

    “比颖欢还小么？”

    我面朝他的方向指指脸上的白绫，他果然更是惊讶：“公子真是厉害啊！”

    秀秀的声音中第一次泄露出一丝情绪，否则我都快以为她是个冷淡的女子。

    只听秀秀答：“应该的。”

    习惯了一盘菜的位置，秀秀又告知其他菜的方位，拉着我的手臂逐一触碰。不过是几盘子的事，能难过一曲吗？我信心大增，努力凭借己力，吃上所有菜肴。感觉腹饱后，我继续伸筷练习，不过夹上菜肴后只用舌舔舔，证明与所料不差后便弃入碗中。秀秀一如既往的耐心陪伴我。

    旋即他果然惊道：“公子眼好了？”

    “公子成功了！”

    我也笑起来：“成功了呢。”

    于是我尝试夹取，秀秀会适时告知“夹住了”；我提筷，秀秀会提醒“夹紧”或“夹稳”。

    我固执道：“只此一次。”

    我这才想起秀秀陪我练习了许久，竟未进半点水米。

    我沉默不语。自我盲后三月间，统共经历了不下百位“神医”、千数“金方”，除了明显招摇撞骗的、和号称经年方愈而不知好坏的，其余大多数都是寻常之辈。寻常并不意味着医术鄙陋，恰恰是有口皆碑的众口铄金，更让人心灰意冷。我再也不愿一次又一次的听到“治不好了”的断言，一次又一次心生希冀又旋即破灭。

    没有嘲笑，只有一只纤巧的手扶住我的手臂，轻轻向左边拉动几寸，筷尖立即触到实物。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膳时分，待大贯来时，先是惊道：“公子还在用午膳？”

    以前练剑时，也需对分寸毫末掌握精准，否则容易误伤旁人，不过那都是凭借眼功之利，如今我只能依靠身体的惯性与记忆，辅以耳鼻之力，虽比以前难上许多，但也不算毫无基础。

    “是呀，怎么？”

    大贯道：“姑娘辛苦一日了，公子接下来交给我吧！”

    “好，”秀秀应了一声，却没有脚步声响起，像是迟疑片刻后又开口对我说，“明日有位医者来为公子瞧眼睛。”

    大贯问：“姑娘一直陪着公子？用了午膳否？”

    我满怀信心的再度伸筷出去，却再度扑了个空。

    我笑笑，说：“是秀秀厉害。”

    果然大贯喜道：“太好了，公子又肯瞧医了！”

    在秀秀的协助下，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顿饭吃得无比艰难漫长，但渐渐对分寸之距越发敏锐了。

    大概接过了大贯的食盒，秀秀道了声谢。

    可秀秀却比身边其他年轻女子要稳当、体贴得多。

    我慌忙道：“秀秀用我的饭罢，我便不必了。”

    “小着呢，何止不高，个子待长着呢！”

    “是呢，姑娘拿去罢。”

    我心中一动，是啊，只有我自己都忘却我是盲的，别人才会真正将我正常视之。

    “公子也要将自己当常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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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贯走过来，道：“秀秀姑娘费心了。”

    我张嘴迎食，动牙咀嚼，原来是一片甜瓜，竟比以往吃过的都要甜美。

    我想，秀秀果然是个体贴人，难怪父亲将她送来。

    难怪她不便晚上来，我说：“无事，就是听起来她身量不高，至少比你矮上许多。”

    秀秀道别走了，由大贯服侍我沐浴更衣。

    “公子已经很接近了。”秀秀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