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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悠悠马灯下，他冷白色的脸似乎也笼了层烟雾般，眉目间神色叫人窥不清。嚓一声，火柴点燃，水玖微微合上眼，长长地吸了一大口，灰白色的烟蒂在他唇边抖了抖，随后坠下来。

    “不多。”许季珊沉沉地笑，比出三根手指。“三瓶烧刀子。”

    “哪位故人？”

    “哦？你从冀北来？”许季珊的声音忽然热切起来。“你在冀北是住在哪里？城中可有什么消息？若是找你打听一个人，你可晓得？”

    许季珊的长笑声，惊动了矮墙外紧追在水玖屁股后头不放的毡帽客。矮墙外头，毡帽客也猥琐大笑，边拍着掌，边蹦来蹦去，似乎想蹦过这矮墙头。“哈哈，可让我找着你了，小表子。”

    “真喝多了？”水玖诧异道，“许先生今晚喝了多少？”

    水玖更加诧异，在马灯光下认真地看了眼许季珊。这才发现，原来今夜许季珊大约当真是喝了酒，眉梢眼角略有几尾潮红，就连抬指扶金边细框眼镜的动作都有些不稳。

    看在他醉酒的份上，不，看在他从一头色中恶狼醉成二狗子的份上。水玖心底已经原谅了这家伙大半，唇角忍不住微翘，话语却依然凉薄如斯。“你找他做什么？”

    许季珊说着像是自家也觉得很好笑，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你怎么认得我的？“许季珊张着眼，上下打量他。”鄙人一向没有这个……癖好。“

    ”怎么？“许季珊又嗤笑一声。”这就不打了？“

    许季珊一直沉默地望着他，这时忽然道，”洋烟可是个稀罕玩意儿。“

    “啊，不做什么。”许季珊放下捏鼻梁骨的手指，忽然低低地笑道：“若是能，倒是挺想做他的。”

    就是这一眼，让许季珊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忽然间，人也似清醒了三分，呼吸灼热。”你……“

    ”许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水玖待这支烟差不多吸完的时候，终于淡淡地开了口。

    ”打什么？“水玖也笑，将盒子枪放回怀里后，却掏了包洋烟出来，顺手拿了盒火柴。

    水玖勾起唇角，露出三分凉薄的笑。”啊，原本你我在冀北只是萍水相逢，许先生将我忘了，原也应当。“

    “胡言乱语！竟没想到，许先生原来也是这样的衣冠禽兽。”水玖脱口而出，愤怒完全溢于言表。

    许季珊抬手捏鼻梁骨，突然叹气。“哎呀，鄙人今晚喝多了，怕是不清醒，居然觉得小姐长得挺像一位故人。”

    水玖便撩起眼，定定地打量他。

    这句话没头没尾，水玖也懒得搭理他，只顾闭着眼，又用力的吸了一大口。也不弹烟灰，任凭灰白色烟蒂燃尽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打听谁？”水玖斜斜的眼风一扫，自下而上瞄了许季珊一眼。

    许季珊又叹了口气。“从前在明生剧院挂牌唱过戏的水玖水老板，你可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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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季珊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快走了两步，几乎是面贴着面的距离才停下来，望着水玖低低地笑。“怎么这样生气？难不成你还真当自己就是水老板啊？啊不是，不对，不可能。哈哈哈哈！”

    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的意味深长。

    烧刀子是靖西府的特产，本地人都爱喝，但这酒奇烈无比。水玖来了靖西府这么久，从来都没敢沾过。三瓶烧刀子，一般人喝下去不是醉成一滩烂泥，就是躺在床上呼噜连天不省人事。许季珊眼下居然还能够定定的站在这里与他说话，倒是稀罕。

    “……嘶！”

    ”你莫不是……“许季珊忽然说不下去了。

    就晓得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水玖顿时恼怒，眼尾飞起一抹霞红，整个人都绷直了，如一杆插在沙地里的标枪。

    ”我？“水玖嗤笑。”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