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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东洋宪兵都围拢过来，客客气气地，将许季珊又让回门内。然后当着许季珊的面，刷啦一声，将铁门贴上封条。

    老管家放平了脚尖，佝偻着腰背叹气。“倒戈了一大半。唉，这世道乱的呀！”

    那东洋宪兵却不搭理他了，背着枪，依然表情肃穆。“总之，许先生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几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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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季珊上前扶住他，见他精神还好，便试探地问道：“要么先去吃饭？我叫厨下做了清粥小菜，或许对你胃口。”

    “看什么戏？”水玖诧异。

    “不了。”水玖果然摇头。

    东洋宪兵打量他，随后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道：“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有人开了枪。具体死了多少人还不晓得，眼下这一片辖区已经发下通知了，说是都不让出门。”

    许季珊半搀半搂着人到前厅去吃饭。水玖不过略动了动筷子，喝了半碗稀粥，便不肯再动了。许季珊看他神色，似乎精神头还好，便道：“要回去再睡吗？”

    许季珊皱眉。“朝廷最近不是已经与青帮洪帮谈妥了吗？”

    当然，眼下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老管家在旁边，一脸愁苦。

    ◎“我心里头，很欢喜”◎

    许季珊转头问老管家。“什么时候封的门？”

    等走回和馆长廊，老管家踮起脚尖附耳轻声道：“听说是打起来了。”

    许季珊眉头深皱，转头，悄无声息地问老管家。“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来的是东洋人？”

    老管家急得跺脚。“真不是！外头，咱们连大门口都出不去了。东家，您快出去看看吧！”

    “他们哪来的底气？”许季珊脚步一顿，诧异地挑高浓眉。“他们难道……青帮洪帮也倒戈了？”

    许季珊忽然想起昨日让管家找来的皮影戏艺人，昨晚上，他让管家安排着留宿。今天一大早，门被封了，人还没走。他计议定了，便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两道料峭浓眉高挑，笑嘻嘻地对水玖道：“要不看出戏？”

    “你从哪里晓得我的口味？”

    水玖挣扎着撑身坐起来，摇了摇头。“不怎么想睡了。”

    隔着一扇黑色铁门，许季珊望着外头的东洋宪兵皱眉。

    许季珊在这处置办的是日式庭院，他眼下在东洋人的租界里头，确实归东洋人管。

    “不是还来了帮江南义军吗？”老管家说着一脸怨愤。“就是那伙子义军做什么不好，大半夜的打枪，说是要造反，推翻了这地方的政府，自己当家做主。”

    “嗐，还不是朝廷和朝廷里头的兵内讧。”

    “谁和谁？”

    许季珊被老管家半推半搡着走到门口。宅院外，隔着道铁门栅栏，赫然有三五个东洋人宪兵背着枪在那里走来晃去。见许季珊走出来，齐刷刷地望过来了。

    “唉！”

    许季珊退回屋的时候，水玖却已经醒了，见他拉门进来，朦胧地睁开双眼，一波三折的丹凤眼略有些水汪汪的，像是永远蓄着两泡眼泪。许季珊望了心软，安抚他道：“怎么这就醒了？还早，再睡会儿。”

    水玖左右张望了眼。“哪里搭的戏台子？”顿了顿，又轻声地补了句。“你怎么晓得我爱看这出？”

    “就是特地等东家您醒了才封门。”老管家说着叹气。

    许季珊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五点半。”

    “到底是谁打的枪，可伤着了什么人？怎么戒备这样森严？”许季珊一叠连声地追问。

    许季珊嘿嘿一笑。“水老板的事情，我都晓得。”

    “白娘子大闹金山寺啊！”

    “那……”许季珊略一沉吟。眼下大门外叫东洋人的宪兵队给堵住了，城里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倒不如待在家的好。

    水玖这才晓得原来上回在冀北城许宅吃到的红油辣菜，并不是自家多心，而是许季珊当真观察过他爱吃什么。只是奇怪，他那时与许季珊刚认得，这家伙怎么晓得他爱吃辣呢？

    老管家叹气，刚要解释，外头其中一个东洋宪兵却已经走过来了。见到许季珊，先是鞠了个躬，随后将扛在身上的枪带子整了整，肃容道：“许先生，这几日我们劝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水玖略一迟疑。许季珊忙又补充道：“还做了油辣子、红油豆，你爱吃的几样小菜都有。”

    却只字不提，在街面上匆匆一瞥惊鸿之后，他特地让伙计们多方打听过这人，又多亏女佣阿梅仔细记着。但凡水玖爱吃的、爱穿的、所有喜爱的东西，都一一记下来了，那张小纸条许季珊背的滚瓜烂熟。

    许季珊心头一沉。

    “到底出了什么事？”许季珊嗓子沙哑。他原本睡得惺忪，眼下也清醒过来，整个人都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