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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季珊微微往前欠了欠身,不答话,倒先叫管家走过去将五个箱笼逐一打开。第一个箱笼打开,是珍珠,颗颗浑圆饱满,色度润泽。第二个箱子打开则是银元,第三个打开是一尊金佛。
“洪爷——”
许季珊也笑,慢悠悠地站起身。“好。事成之后,许某自当登门道谢。”
洪老大沉默了会儿,哑着嗓子笑了。“许大商人好算计!可是这么听起来,这样轻巧便宜的活儿,为什么非得来照顾我呢?”
莺歌馆隔间内只剩下洪老大、许季珊与许季珊带来的司机管家。洪老大皱着眉头,叼着烟杆诧异地问道:“到底什么事儿,要除掉谁?”
洪老大眼中精光一闪,随后松开烟杆子,哈哈大笑。“一言为定!”
“因为洪老大您是个实诚人。”许季珊身子微微往前倾,再次送了记轻飘飘的马屁。“洪老大您在道上混,一言九鼎,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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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洪老大终于哑着嗓子阴阴的笑了一声。“好,就冲许大商人这句话,咱弟兄们替你做了!”
许季珊便在洪老大的笑声中,扬长而去。
洪老大再次咬烟杆子,眼眸微眯不眯。“具体哪天,得由我手下那些弟兄们说了算。”
“再多说一句话,走出这扇门,你就再也没说话的机会了。”
洪老大抬手,先喊了声停,扭头上上下下地扫了几眼许季珊。“许大商人,你今日托办的事情不一般啊!你想要杀谁?咱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硬茬,我青帮不接。”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管的别管。”洪老大阴森森地说了句。
那女子打了个哆嗦。
“上头哪位?”许季珊蛮不在乎地笑。“如今在靖西府坐镇的可不止他一位。”
“……什么人,值得这么大价钱?”洪老大眼底赤红,人彻底清醒了,粗嘎着嗓子阴阴地笑了一声。“许大商人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想杀的,别是……”
许季珊比出两根手指,正反在洪老大眼皮子底下亮了亮。
青帮与洪帮向来争锋相对,虽说双方后来勉强妥协,如今与朝廷东洋人联合管辖着靖西府,井水不犯河水,但彼此街头磨蹭是常有的。许季珊这话不阴不阳,洪老大有些恼怒,将眼睛一瞪。“许大商人你什么意思?”
洪老大仍在迟疑,冷不丁许季珊又补了一刀。
第四个和第五个箱笼,赫然都是金条。
洪老大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赫赫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让这人从此再发不出声,对洪老大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是自然。”许季珊跷起二郎腿,双手搭棚在膝盖头,慢悠悠地补了句。“不过最好是快着些。若是再晚,等到云先生那头的枪声一打响,怕是这位就先提裤子趁乱逃了。”
那女子再次浑身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的就出去了。
“没什么意思,”许季珊神色淡淡的。“这些箱笼不过是定金,待到事成后,还有两倍。”
洪老大说着,单手向上指了指。“……上头那位吧?”
洪老大呼吸声再次粗重。
“后头两个箱子,洪老大您还是先瞅一瞅。”许季珊笑而不答,一努嘴,管家便会意地将两个箱笼都打开。
“洪老大睿智。”许季珊先轻巧地拍了记马屁,最后笑了一声道,“这人嘛,身份原本也算得上显赫,只是眼下局势乱的厉害,只消悄悄儿的……”
那女子娇滴滴的回头,一个拖了长调的撒娇还没能讲完,硿咙一声!洪老大将手拍在案几上,茶盏都往上蹦了蹦。
许季珊比了个大拇哥。“许某人佩服。”
他抬起手顺势拱了个拳,又面不改色的继续恭维道:“这事儿,若是托了旁人,我都信不过。只有洪老大您,才能接得下这样一单生意。”
“洪老大果然快人快语。”许季珊笑吟吟地冲他拱手。顿了顿,挑起浓眉。“具体什么日子可得?”
洪老大沉默了会儿,哈哈大笑道:“你可别挖坑埋我!若真是容易的事儿,许大商人你犯得着下这么大血本?”
“好说好说。”洪老大大笑着冲他挥手。
洪老大嘶嘶的倒抽了口凉气。“你想杀的果然是那位秦大人?”
-“旁人嘴小吃不下这块肥肉,难道青帮也吃不下?”
“不是他,还能是谁?”许季珊说着,轻轻掸了掸西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然道:“他今日叫人开枪打掉了一只耳朵,正是杯弓蛇影的时候,乱哄哄的,满城都在抓人。这时候趁乱下手,谁也不晓得到底是哪边儿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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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季珊抬起手,单手立掌,往下咔擦一下,比了个手势。
室内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四个男人的呼吸声或浅或深,彼此间甚至能够听见对方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