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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玖默然。

    水玖倏然回头。许季珊却懒洋洋地瘫在椅子内，双眸微合，似真似假的与他说了句：“我也晓得你在意他，带你回冀北城，也是想让你同我一道回南洋的意思。”

    水玖笑。“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许季珊突然快速身子前倾，趴伏在桌面上，低声对水玖道：“咱们离开靖西府的时候，云先生的人也发动了。听说现在靖西府打得一团糟，东洋人和云先生的人不相上下，但总体来看，云先生的人大概是要占上风的。”

    水玖呼吸一滞。“这些事，先前你怎么没同我说？”

    许季珊倏然睁眼，定定地望着水玖。“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呢？”

    许季珊见他这样紧张，反倒不说了，懒洋洋又重新摊回椅子上。顿了顿，才沉声对他道：“你认得的那个宁济民，就是云先生的人。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这怎么能叫防你？”许季珊哑着嗓子笑，依然不睁眼。“我也晓得宁济民那个人，对你来说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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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玖神情寥淡，语气听不出波澜。“没事儿提他做什么？”

    “还有什么事？”水玖不自觉拔高了嗓门，整个人脊背绷直，像一杆随时会射. !出去的枪。

    许季珊见他默认了，心头愈发不是滋味。“他在靖西府眼下可是风光的很，听说云先生派他打了先锋，很是打下了几个漂亮的胜仗。”

    水玖不自然地别开脸，眼睛投向窗外。

    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句话，水玖不能答。

    水玖转眸，似笑非笑地睇了许季珊一眼。

    这句话，阴阳怪气的。意味不明。

    两人之间似乎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直到了冀北郊外，再次到了那片水玖曾经被宁济民劫走的小树林外，许季珊心生警惕，早早的就吩咐商队停下来，然后打尖住宿。

    许季珊慢慢地又道：“我不能够同你讲所谓青梅竹马的深厚情谊，这个，我比不过。”

    “若是物件，我就天天把你揣在兜里。”许季珊也笑，顿了顿，又改口道：“揣兜里不行，还得惦记着被贼偷。”

    *

    许季珊微微笑着，那双鹰眼已经阖起来了。

    当天夜里，两人都相安无事。

    “当真要回南洋去。”许季珊慢悠悠地笑了笑，小口抿进些许温茶，然后放下茶盏，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道：“眼下局势这么乱。哦，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水玖手指再次捏紧，茶壶险些叫他攥出一个破洞来。他低下眼眸，死死地盯着灯光下微微闪着老釉的茶壶，半晌，才冷冷地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就这样防备着我？”

    这件事他确实晓得。

    于是房内突然间都沉默下来，洋人舶来的灯依旧煌煌的照着窗户，外头天光却已经黑了。彼此间就连呼吸声都显累赘。

    水玖微抿唇，没搭话。

    水玖总也瞧不破这人真实的表情。

    “但是呢，”椅子内的许季珊却微微的笑了一声道，“论待你的情谊，水老板，许某自问，从不曾输给旁人。”

    “怕你丢了。”许季珊这次答的倒是爽快，顿了顿，又道：“就快到冀北城了，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这点倒也确实是真的。至少从巡捕房将他赎出来，这档子情谊就一般人比不得。

    许季珊欣欣然接受了这个和解的诚意，并且在略顿了顿后，又带笑补充道：“今晚上想吃什么？只要你说，我都替你弄了来。”

    水玖沉默了会儿，手指捏紧茶壶，静静地道：“倘若我不打算随你回南洋呢？”

    “没什么。”许季珊沉默。

    这些时日，他都忘了戴副金丝细边眼镜装一装斯文。他生就浓眉压着鹰眼，特别肃穆怕人，此刻他一深思，便愈加显得眉目凶煞。“还有件事……”

    “先前和青帮的人一道出来，总归要忌讳些。”许季珊微一迟疑。

    “怕你心头惦记着。”

    水玖斜眼看了他一眼，似真似假的勾唇笑了笑，截断道：“你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顾左右而言他，算是半个和解。

    水玖似笑非笑。“哪那么容易丢？我又不是个物件。”

    过了一会儿，水玖仓促地道：“不同你说这些，这早晚功夫，也该吃晚饭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

    到了第二天，商队继续往冀北城。水玖坐在骡车上一路沉默，许季珊心有不安，故意地拿话试探他。“靖西府……”

    “那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