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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当初那么难，也要坚持理想，读了美院出来，可每天只能被一群连颜色都看不明白的白痴甲方呼来喝去，机械地重复着一张张毫无美感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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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了指自己右侧眉骨的方向，“都肿了。”

    他把手里的熟料带往前递了递，“让我看看？”

    “你知道可能会被拘留，可能会留案底吗？”

    “不要！”他一把拽住保安队长，“不要，报警。”

    不就是扣工资吗？

    公司的人很快闻讯赶来，为了不扩大影响，尤其是和华尚集团的合作，最后没有选择报警，只是先用公车把刘峰送去了医院，找了两个同事跟着。

    公司给他交着医保、社保、公积金；而就那六千来块钱要帮他付房租、还贷款、填饱肚子——

    “那就是你们公司自己的事儿了。”保安队长点点头，“需要帮忙报警吗？”

    邹允一个人缩在墙角。

    邹允整个人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小腿，把脸埋进膝盖里；他听见声音抬头，看见肖飒紧张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昨天那个温和有礼的大男孩，看不出半点刚才的疯狂。

    肖飒只是他在路边捡回的陌生人，一时像受惊的小鹿，一时像发狂的野兽。

    肖飒还是个高中生，留下案底会不会影响高考？

    归根结底这一切因自己而起……

    他总想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妥协的，梦想又去了哪里。

    他有一瞬间觉得害怕。

    “你知道要赔钱吗？”

    每个人经过时都会看他一眼，但没有人敢靠近他。

    “怪你？”邹允突然觉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对不起，允哥，我只是……看见他……”肖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见他打你，我不知道他是你顶头上司，可你……”

    他碰到保安队长的制服，说完紧张地缩回手。

    可能是习惯了什么都自己背着，他只能怪自己。

    他当时为什么不忍着，反正，都忍了这么久了……

    报警？

    如果当时他可以再多忍刘峰一次，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

    直到这一刻，一切都没了，他才明白，让他妥协的不仅仅是那六千来块的工资。

    邹允猛地回过神来。

    “你要怪就怪我——”他说着蹲下身来，把装药的小口袋放在邹允身前，“别跟自己过不去。”

    完全判若两人。

    公司跟保安了解了情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弟弟把刚上位的总监给打进医院了，他现在就是公司的瘟神，只等着人事部什么时候通知他滚蛋。

    肖飒的确不知道刘峰的身份，只是看见有人打了他，毕竟他的眉骨到现在都还是很疼。

    “对不起。”肖飒低低地垂着脑袋，像是学校里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所以——”邹允仰头，看着肖飒那双好看的瑞凤眼，神色复杂，“他不是我上司你就可以打他了吗？”

    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肖飒。

    保安离开后，大伙忙着刘峰的事，一团混乱，没人注意到肖飒消失了一小会，再回来时，手上拎着一个印有药店logo的塑料袋。

    他可以怪肖飒什么呢？

    “允哥。”他站在邹允身前，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踟蹰着不敢上前，“你怎么样了？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