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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亲人这件事的确短暂地震撼了他，可当他把那纸检测报告放进背包里，心里最挂念的仍然是眼前的烂摊子，昨天没有处理完的人和事。

    生如浮萍地漂泊了二十八年，他昨天还以为自己要流落街头，可今天就突然有了血亲。

    邹允挂掉电话愣了两秒。

    虽然那家画廊也许很快就会被肖飒收走，不再属于他，但只要画廊还在他手里一天，他就不能弃之不理；更何况，人家一个打工的小丫头有什么错呢。

    那是跨年夜的晚上，他被银滩焰火晚会的巨响吓得逃回了当时的家，那间出租屋；在门口他险些跌倒，碰上和自己做了“邻居”的肖飒。

    善后了所有的事情，他才又想起了还放在背包里的那份报告，也突然想起之前肖飒说过的话。

    大概，就是关门歇业吧。

    电话那头，司机自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邹允也用用短信把门锁密码发了过去。

    没有了这间画廊，他跟肖飒，就真的两清了。

    “你……”眼泪好像也顺带打湿了干涸的嗓子，他终于能正常说话了，“能带我走吗？”

    他无意中提到了肖飒的爷爷，也就是肖震云的死，礼貌地跟肖飒说了“对不起”。

    这件事他想了一路了。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邹允仿佛连连眼角的泪水都在像他祈求。

    他很想抱住邹允，但伸出的手最终在将要碰到邹允颤抖的双肩时收了回来。

    他真的有血脉至亲在世，而且，也许很快，他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想起昨天那个女孩快要急哭的样子，总不能就这样把一个烂摊子甩给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

    前台倒是很快接起电话，语气也不见了昨天的慌张，很轻松地告诉邹允，肖飒的助理昨天就已经来处理过了，现在画廊暂时歇业几天，给她放了假。

    知道司机已经没事，离开了派出所后，他想了想又麻烦了对方一件事情，去观海一品的那套房子，帮自动喂食器里加点猫粮，再换换猫砂。

    “不！”

    肖飒……处理了？

    *

    这也就意味着，检测报告上说的都是真的。

    唐堂连忙在床头柜上拽出几张纸巾，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邹允。

    当时的肖飒很轻松地跟他说“没事”，还说“总共也没见过几面的人，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好在唐堂每次回国一定会来看邹允，在酒店常年开着包房，所以邹允虽然没有身份证件，还是很顺利地进了房间。

    之后他深吸几口气，拨通了前台小姑娘的电话。

    这也就意味着……

    邹允闻言，拼命地摇头。

    “好。”虽然心疼得不行，但他最终也只能点点头扶起邹允，“我带你去酒店。”

    “你一晚上没回去了，我……”他只能试图转移话题，分散邹允的注意力，“送你回家吧？”

    他不想回观海一品那个家去。

    他实在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家里。

    现在该做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一样。

    于是他只能守在邹允身边，保证邹允安全的同时，看着整个采样和送检的全过程。

    进屋后他给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换上刚才在路上重新办理的电话卡，先给昨天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唐堂有些震惊，以前的邹允，连回家晚一点都是要着急，还被他假装嫌弃地嘲笑过几次；可当时邹允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家里有只小奶猫等着他回去喂食。

    听完唐堂的解释，邹允撕扯着干涸的喉咙，终于大哭出声。

    不过这样也好，他安慰自己——

    那时候他以为这只是肖飒安慰自己的客套说辞，不过现在看来，有时候人与人相处的感情，真的比生物学意义上的血亲来的重要。

    路上他就想麻烦司机拐个弯，先回观海一品一趟，看看家里的小布偶，或者直接把猫接出来，但话几次到了嘴边还是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