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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说他们一家都是农村出来的,贷款买了那辆卡车跑运输,也是家里的生存压力太大,丈夫才会铤而走险超载;现在丈夫去世,家里已经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她本人的吃住都要靠亲戚朋友的接济。
这是一个肯定句。
他直到现在都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多问两句。
他的男朋友,回来了。
丁瑾瑜点点头。
之前无论是媒体的报道还是舆论的关注,都对明皙这无辜的一家人表示惋惜和同情,可突然有一天,风向就变了。
“我记得当时新闻里有报,超市还给发动捐款来着。”
直到听见奔跑的脚步声,他抬头甚至来不及看清奔跑的人影,就一把被丁瑾瑜拥进怀里,几乎勒得他上不来气。
记者手中的镜头扫过,那是个一贫如洗的棚户区出租屋,还有一个可怜无助的母亲。
卡车坠江变成一堆废铁,之前的的贷款都无力偿还,哪里还有能力赔偿伤者。
当时除了明皙只需要简单的包扎,一家三口全都躺在了医院里;妈妈的伤势最严重的,在IUC几次被下了病危通知。
可事情的发展直到这里,卡车司机都是明显的全责;他不明白明皙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但孕妇在采访中说,她在接到丈夫坠江的消息后吓到晕厥,差点流产,不是不想道歉,只是在住院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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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者采访到了卡车司机的老婆,一个挺着七月孕肚的孕妇。
明皙仰起头来看着丁瑾瑜,晶莹的眼眶里泛着的情绪,说不出是绝望还是庆幸,“你都知道了。”
“不用亲自经历也知道,IUC那种地方,用钱比烧纸还快。”丁一楠的声音挺低,说着自己的猜测,“你看看明皙家的情况,一个出租车司机,一个超市收银员,家里有老人还养着两个孩子,顶多算是个收入稳定小康之家,哪里经得起IUC那个烧钱法。”
诚然,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是那个卡车司机,媒体当然也对他死后家属没有出面道歉,也没有做出任何赔偿的行为大肆口诛笔伐。
丁瑾瑜是骑着自行车出去的,他没猜到丁瑾瑜会打车回来。
明皙的母亲极力护住怀里的女儿,明寐身体没有大碍,却还是伤到了眼睛,明皙的父亲也重伤昏迷,只有后座的明皙伤情较轻。
孩子,总是无辜的。
而违章卡车在撞到出租车后仍然无法停下,最后直接从桥上冲了下去,直接掉进了横穿整个攀阳市的江里;当时正逢丰水期,水流湍急,卡车司机的尸体和车身残骸几天后才被打捞起来。
丁瑾瑜现在还记得,去年自己小臂受伤时,明皙每天都来送饭,说过家里的保温桶很多。
明皙那时无意提过一句,说家里好几个人住院,所以准备了好几个保温桶。
“要只是这样,我肯定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丁一楠叹了口气,又点上了一根烟,“刚才说到他家肯定是没办法了吧,最后好像是走了正常途径,找卡车司机理赔,然后——”
“就出事了。”
事故发生时出租车被失控的卡车撞飞,车头顶进了路边一处施工的围墙,严重损毁。
“对不起。”丁瑾瑜低头,反复亲吻明皙的发心。
明寐当时只有三四岁大,撒娇让妈妈抱着,一起坐在副驾,只有明皙一个人坐在后座。
关于当年的车祸,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卡车超载,在下坡时刹车片不堪重负,断裂脱落,导致刹车失灵,在一座桥边撞上了出租车;而出租车上,明皙的父亲特意提前收班,正带着一对儿女去接夜班结束的老婆回家。
“我当时完整地看过那段采访视频。”丁一楠掸了掸烟灰,“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几次声泪俱下,说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求求大家放过她。”
*
至少这个女人在事件中没有明显的过错,所有的舆论开始倒向另一个方向。
他都知道了。
但这一刻,这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却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