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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之后，朱先生也再度返乡，不涉晟京，几乎是与光霁公子同时没了音信。

    “哼！那是她聪明！”半天没吱声的常浩轩突然开口，“这种出身的女人，如何跨得过晟京城里的世家门槛？挤进去了也不过给人做个小，到底是生不入族谱，死不进祠堂的货色。”

    “这言斐为什么能把书童带进医愚轩？”

    身旁的学友小声议论着。

    戚景思把一双长腿从课桌上拿下来，缓缓地睁开眼，一张脸散着极不情愿。

    在桌椅和人群的细缝里，他看见言斐青衫下冻得微微发青的修长手指紧紧地攥着。

    “这便是你们交上来的文章。”他敛了袖口把一摞宣纸撂在案上，厉声道：“简直不知所云！”

    可这晟京第一名门望族，林家嫡出的幼子林光霁，却在状元及第、风光进入翰林院的第二年便辞官下堂，甚至玉蝶除名，被赶出了林家，从此踪迹难觅。

    朱先生是先帝年间的状元，三元及第，年少出仕。

    他说着又惋惜道：“可惜从了他爹，平白染了一身铜臭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坐在窗边的小子呼喊一声，闹哄哄的医愚轩瞬间噤了声。

    戚景思现下总算是跟那个让他在人群里一眼就瞧见的背影打了个照面。

    “也是！”前排少年恹恹地回过头去。

    可就在今上登基的第二年，朱夫子在母亲故后去便回乡丁忧，守孝期满再返晟京却婉拒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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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嘲笑声中，戚景思看着正被众人议论的言斐领着小巴在医愚轩前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但一段传奇却没有就此结束。

    “再说了，模样再好有什么用？”常浩轩接着戏谑道：“到底不过是个闻书的瞎子！”

    为此，光霁公子当年所作诗书字画便是一字千金也难求。

    本已是一世佳话，千古君臣。

    朱夫子敛起袍摆跨过门槛，身后跟着两个少年。

    “费老候爷府上门生该换一波了。”常浩轩笑意未散，小声揶揄道，“你的文章先生倒也是看不上的。”

    身旁几个少年听着常浩轩的话都忍不住笑作一团。

    “嘁——”费柏翰不以为然的揉了揉鼻子，“较这个真儿干嘛？朱夫子从前的学生都是何许人物，你不比我清楚？我府上几个下人，如何入得了他老人家的眼。”

    直到今日光霁已去近十八载，晟京城里的文人雅士还以家中珍藏一副光霁公子当年的亲笔为第一等的风雅之事。

    而状元郎光霁公子，更是李晟王朝开国以来第二个连中三元的举子。

    朱夫子返回晟京先后收下两名学生——

    “模样倒是生得好。”没有搭理费柏翰，戚景思盯着言斐，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倒像是自言自语。

    “就是说啊！我们的书童不都等在前院吗？”费柏翰也忙不迭地加入，还不忘戳戳身旁的戚景思，“你呢？”

    今上晟明帝李睿在当时不过六岁，便拜了朱夫子为师。

    后二人在同年杀入殿试，分别取下当年春闱的状元和榜眼，并称晟京双贤；一时风光无两，妇孺皆知。

    是朱夫子为其启蒙授业，还一路辅佐当年那个毫不起眼的七皇子李睿在诸皇子中杀出重围，一路登上帝位。

    光风霁月林光霁，霞姿月韵常彧之；前者长诗书，后者擅策论。

    “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能不好嘛！”前排的学友嬉笑着回过头，“他娘当年可是艳绝晟京的名妓，色艺双全！比起今日的柳娴儿来，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夫子走上前台，坐于案前清咳一声，“你们倒还能笑得出来。”

    费柏翰忙在戚景思身边坐了下来，还不忘颇“讲义气”地用手拐子又顶了戚景思两下，将懒洋洋的人唤醒。

    “她如今从了富贾，衣食无忧不说，死了也不用作那无主的孤魂；鹤颐楼的老板娘啊——”

    “来了来了！朱夫子来了！”

    走在头里的少年在早春的料峭微雨里依旧是褭褭青衫，清秀的眉眼笼着一层薄雾似的迷离，垂眸微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