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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景思将言斐放下，几个人悄悄地藏在树后。

    他怅然若失地笑笑，眼眶湿润，看着眼前价值连城的，光霁公子当年的真迹。

    三个少年却是越走越心悸。

    回程的路上黄昏渐临，言斐拽着戚景思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

    言毅却只能拼命地摇头，抖似筛糠，喉间呜呜咽咽的，说不出半个囫囵字来。

    那声音乍闻恰是百鬼哭号，仔细分辨才能听出出里面的节奏和鼓点。

    只零星有几条胳膊腿掉在竹席外面，戚景思便是这样判断出大概的人数。

    而篝火周围围着一群人，虔诚地朝向篝火跪拜。

    “林煜！”他眼神涣散，语调却隐含不甘，“究竟是谁负了谁！又是谁……”

    戚同甫真真是造了一座空城。

    刚才那奇怪的调子便是这样发出来的。

    “这地都撂了荒……整个莜县可是有两三千人啊！戚同甫……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他搭着言毅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了？”

    “哥……”言毅紧张地攥紧言斐的袖子，“别……别是……闹鬼罢？”

    分明就是一片死寂。

    戚景思沉默不语，言毅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着，可刚走出没两步，临到莜县县城，昨夜还静如死城的地方，却传来诡异的乐曲声。

    他扛着言斐，带着言毅，一路小心藏匿身形，顺着声音的方向摸到了昨夜的县城府衙门口。

    “不——”

    “子不语怪力乱神。”言斐与戚景思对视一眼，拍了拍言毅的手背，眼睛盯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再说，鬼——”

    这样的距离和光线里，言斐瞧不清是什么东西把言毅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就算眯缝着眼睛用力看，也只能隐隐约约觉出那树下似乎躺着几个人。

    “有你我同心协力，你那小外甥，现在只怕都登基了罢？”

    乌金已沉，现在主要的光源都来自那一堆高高架起，熊熊燃烧的篝火。

    虽然之前戚景思和言斐一路上心态松弛，可事前的准备功夫却一点没有含糊；亏得走前戚景思把提前备下的东西都拴在了马背上，他们这一夜还能寻个破庙对付对付。

    田间的小路不好走，戚景思要照顾言斐的眼神，还要留心言斐身后风都吹得倒的言毅；他一路上拖着拽着，好几次索性就把言斐抗在身上，把莜县附近的田亩都转了个遍。

    还没等戚景思答话，言毅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树下，哆哆嗦嗦道：“哥……”

    言斐整夜枕着戚景思的手臂，被人捂在怀里，就算是残破的土地庙里也算没受什么委屈，一大早就神清气爽地唤醒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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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这二十年蹉跎付流水……”

    那树下“躺”着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摞在一起，而这些人上面，还铺了一层竹席。

    “轻着点儿，我们去瞧瞧是谁在装神弄‘鬼’。”

    这情况言斐瞧不清的，戚景思全看见了。

    *****

    几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赤着上半身，扎着草皮树叶绑成的裙子，围着篝火跳圈，嘴里还振振有词，有唱有和。

    戚景思点点头，一手扛起言斐，一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说是乐曲只怕都不准确。

    “或许这天下，都是你林家的。”

    隔着太远，言斐只能瞧见个大概，狐疑道：“跳大神？”

    “当年，你若肯与我同赴晟京，我何至于满腔抱负都要用来辅佐李璞那样一个废物？”

    府衙看着仍旧是一副人去楼空的景况，只是面前的空地上，高高地架起了一堆篝火。

    此行朝廷的文书既然是让他落实春种，那即便戚同甫给他一座空城，也不妨碍他先去田里看看。

    田间地头，土地龟裂，荒草丛生，哪儿还有半点人气儿？

    “会比人更可怕吗？”

    他们看穿着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乡间人，瞧这状况，却像是在进行一场什么可怕的邪/教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