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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年春种前，村里的土地就被人征用了，庄稼人眼瞅着就从给自己种地，变成了给别人种地，打上来的粮食一颗也留不下。

    戚同甫算无遗策,  计划周详,  戚景思不由觉得一阵齿冷。

    “当暴民处理了。”

    可莜县有两三千条人命,  在戚同甫的计划里,  这些活生生的人都算什么？

    戚景思寻到半扇木板，也被言斐让给言毅了，他们两个就挤在墙角的一个茅草堆。

    “闹啊，怎么可能不闹！”张伯没好气道：“不止在县里闹，还有人一起闹到晟京去来着。”

    “内……”张伯吃惊地看着一旁身材高大，面色阴沉的戚景思，“内子？”

    “起码瘟神不抓孩子，他是抓壮丁，可村里死的都是年轻人。”

    “好歹孩子能活下来……”

    况且此处离晟京距离那么近，就算戚同甫伙同李璞可以只手遮天,  却不可能真的掌控瘟疫，他一定还有后招。

    “圈地弊案……”言斐无力地靠在戚景思的肩头，“果然历朝历代都绕不开。”

    “你当谁都跟我似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那些人家里都有老婆孩子的，万一被打成暴民一锅端了，还不如让瘟神抓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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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戚同甫为首的那些所谓上位者，不断用阴谋去掩盖另一个阴谋。

    他双手奉上银两，“我们初来乍到，能否再在府上叨扰一晚？”

    “地多，地肥，有什么用呢嘛！”张伯今晚还是第一次露出些厌恶的神色，“现在都不是我们的地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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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后招，又会是什么呢？

    “张伯。”他说着躬身解开张伯手上绑着的麻绳，顺带从袖袋中掏出些散碎银子，“方才是我家内子得罪了，我在这儿跟您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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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地的事前年就发生了,  那时候的言斐还不知是哪个无名书院里的小瞎子，戚同甫这么大手笔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把言斐弄到这里,  显然是东窗事发后的将计就计。

    “饿肚子又不是一定会死，但上面一旦出兵，那可就死定了！”

    先有牛家村的所谓暴/乱,  白条人命没于黄土；接着是汀县一场洪水，生灵涂炭,  黑白颠倒；现在又轮到了莜县——

    村里的年景每况愈下，直到去年冬天，开始有人熬不住饿死。

    “暴民是什么，你们懂不懂啊？”张伯说着开始有些激动，甚至挣扎着坐直了身体，“去年晟京边上的牛家村，就是当暴民处理了，一个活口没有留下来！”

    一场扑所迷离的瘟疫，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揭开了面纱。

    张伯家是个典型老光棍的院子，他平日里的营生也是靠帮人办白事，说到底在村民眼中是不吉利，大约也没什么朋友亲戚，家徒四壁，除了他自己睡觉的东屋，其他几间屋子连张木床也没有。

    可土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戚景思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人去闹？”

    “我是没有地，早年赌钱都输掉了，但是去闹的，一个也没有再回来过嘛，说是——”

    “闹？谁还敢闹？”

    戚景思能想到戚同甫为的是银子，却怎么也想不到，戚同甫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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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进退两难  ...

    说到底，灾难的源头无非贪婪。

    先是用暴力手段镇压因失去土地而衍生出的民愤，在瘟疫发生后非但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措施，反倒弄出“瘟神”的闹剧。

    利用张伯这样没有什么见识文化却有一点点贪婪私心的底层人，把事情弄得神秘又邪性，蛊惑人心；一来掩盖瘟疫消息的传播,  二来拖延时间，把言斐拖死在这里，或者，想办法把帽子扣在言斐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戚景思也收起了方才穷凶极恶的气势，轻轻走到墙边，把言斐扶了起来。

    圈地征粮,  引发饥荒，闹出人命,  引至瘟疫。

    当时说好了有大笔的征地补偿款，却到了现在也没看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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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揭开整件事情的全貌，这是手撕渣爹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