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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言毅也曾跟姐姐去地里找过,只是既然有传这玩意能救命,自然是全部疯抢,也没轮到他们姐弟俩找到几根,到底没有试过。

    言斐前一刻还挂着泪,眼下他看着戚景思的眼睛,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这东西一盏茶的功夫就得,又不麻烦。”戚景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株野草样的东西,“我刚是去给你找这个了。”

    “好了。”戚景思揉揉言斐的头发,“你不是比我大吗,这弱冠之礼都成了,怎么还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那就是……”言斐眸中刚燃起的希望又淡了淡,“也未必有用的。”

    “饴糖。”戚景思说着笑容淡了淡,“小叔叔虽然是晟京人,但学着煮饭都是到沛县以后的事儿,他平时弄的都是江南家常菜,江南菜系偏甜口,我瞧着你是喜欢的。”

    “头前儿等你下朝的时候,有孩子拎着篮子卖饴糖,我瞧着可怜,就买了些;刚好兜里剩两颗,刚才就一起拿火烤化了抹在烤馍上。”

    “小时候我就见过,他家里的马若是发热泻肚,就会去打了这草来喂,几天就能见好。”

    言斐一阵鼻梁发酸。

    原来刚才戚景思方才一番没正形地跟他插科打诨,为了就是哄他多吃些。

    天刚擦黑,院门前就又挤满了人。

    这么好的戚景思,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对对方更好一点。

    时间便这样耽误着,来到个月中十五。

    “因为拿不准,他怕你失望,就没告诉你。”戚景思解释道。

    “我觉得有用。”戚景思肯定道:“还记得李长吗?他是走马队贩货讨生活的,我那匹黑马也是跟他买的,他家里养了不少马。”

    眼下送进嘴里才发现不对,东西好像还是那几个馍馍,只是切成了厚片,入口松脆,面上还裹着一层香甜的糖衣。

    他拿起手中的半块烤馍塞进戚景思嘴里,破涕为笑,点点头道:“好。”

    他转身一把搂住戚景思的脖子,嚅嗫道:“景思……”

    “可那是牲口……”言斐为难道。

    “可是还能怎么办?”他抵着言斐的额头,重复了一遍白天言斐在院门前说过的话,“是你说的,总得要试试。”

    言斐实在无法,这才低头拿起戚景思端来的东西往嘴里送。

    “这不就是一株野草?”言斐不解道。

    “那……”言斐又被戚景思塞了一口吃的,嘴里含糊道:“上面甜甜的是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葛大哥的病情却一直反反复复,有时刚瞧见红斑消退了些,人们还来不及高兴,第二天人便又在高烧中昏迷不醒。

    “有什么区别?”戚景思沉声道:“你生在鹤颐楼只怕没见过,贵族大老爷家牲口吃的精粮,只怕比穷人家吃的糙面要好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就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出去割了几大筐牛筋草回来熬水。

    “这是……”他偏头盯着戚景思,“什么?”

    他松开搂着戚景思脖子的手,羞赧地垂头,“你……刚就是去忙活这个了吗?”

    “弱冠之礼”四个字总有些一语双关,言斐一下羞红了脸。

    “这叫牛筋草,的确是野草。”戚景思解释道:“方才你走开后,言毅说在老家有人传这东西熬水治好过瘟疫。”

    这室内光线昏暗,他心思也不在吃的上,起先一直没注意戚景思端来的是什么,总当就是晚饭剩下的那几个糙面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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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瘟疫的事儿哪是一天两天能好的,总这么瘦下去怎么行?”

    起先大家都守着规矩,尽量不进去患者休息的房间,后来病程一再反复,为了仔细观察,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有时候就是因为拥有彼此,人们才愿意相信任何一点微弱的光。

    “烤馍啊,乡下人的玩意儿,也难怪你没吃过。”戚景思笑着推了推言斐的手,把吃食往他嘴里送,“冬天吃食凉的快,有时候晚上饿了又懒得生灶台,乡下人都在院里烤火,就把没吃完的馍馍也架上去烤,又暖和又好吃。”

    他唇齿间还留着饴糖的香甜,心坎里却是又甜又酸。

    他说着伸手,心疼地搂住言斐愈加单薄的肩膀,“这些日子也吃不上一顿像样的,你都不太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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