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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早已在太医院埋下眼线，晟明帝时日无多，根本熬不到今年入冬；这算是哪门子‘弑父杀君’。”戚同甫甚至上前搂住李璞的双肩，接着蛊惑道：“微臣不是不明白，您想要兄友弟恭的心，可您想过吗？”

    “没什么啊。”言斐似乎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无辜道：“我只是想喝水。”

    他口中喃喃，“景思……冷……”

    就算知道这可能是病愈前必经的阶段，但戚景思还是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情绪里变得暴躁，最后只能脱光自己的衣服，企图用自己的体温维持言斐的体温。

    “这一切，都是四殿下所为。”

    “就算您能跟所有的一切撇清关系，也不再是李晟王朝的太子了。”

    “没事儿，本也就该起了。”

    “景思……”

    戚景思牵过言斐的手，低头在手心落下一吻，再抬头时才发现掌心那块碍眼的红斑终于消失不见。

    戚景思一个翻身坐起，探过言斐的额头，烫得手边一哆嗦。

    突然间的娓娓道来使他的声音既诚恳，又极具蛊惑性。

    可是言斐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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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斐终于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睡了过去，天也已经亮了。

    他紧张地起身，“怎么了！”

    整个村子里现在有羽林军维持秩序，粮食、药物一应俱全，瘟疫和之前恐慌的人心都得到了控制。

    “他可会给您留一条活路？”

    *****

    他方才的低语更像是昏迷中的梦呓，眼下不管戚景思跟他说什么，他口中只是混乱地呢喃着戚景思的名字，偶尔会说自己冷。

    戚景思轻手轻脚拨开言斐的袖子，发现红斑已经褪掉，只剩下手心里最后一小块；最近言斐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很久没有再呕出过药汁。

    他自己下颚的胡青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言斐周身却被他打理得干干净净，每一次呕过药汁他都会仔细地为对方清洗更衣。

    “还冷不冷，还有哪里不舒服？”

    “莜县离晟京不远，瘟疫这么大的事儿，晟明帝连风声都不曾透给你，而是直接交由四殿下督办，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折腾了整宿，戚景思在言斐退烧后也迷迷糊糊地睡着，直到现在被言斐的一声轻唤中惊醒。

    戚景思长吁一口气，掀开被褥起身，“那我去烧水。”

    他缓缓从袖袋中掏出一方折叠规整的汗巾，递到李璞手边，“历朝历代，不是没有皇子可以做一辈子富贵闲散的王爷，平安终老，只是——”

    “阿言——”他激动地握着言斐的手道：“你看！”

    天已入夏，被褥大多被收了起来，他找来房中能找到的所有东西裹在言斐身上。

    他大半月来足不出户，衣不解带地守在言斐的病床边，能做的却也不是太多，无非是在言斐把药汁呕出来后，再一遍遍熬上新药给他灌进去。

    睁开眼睛，他才惊觉自己好像抱着只冰窟里捞出的幼兽。

    阒夜山林，除了那身明黄的龙衮，什么也不剩下。

    “可这是弑父杀君啊……”李璞涕泪横流，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言斐脸上的红斑已经褪去，睡颜白净恬然，一点瞧不出是个缠绵病榻月余的病人。

    “那算了……”言斐抬手，摸到戚景思坚实的后背不着一缕，顿时双颊绯红，“也、也怪麻烦的……”

    言斐浑身被汗水湿透，却凉得瘆人，不住地颤抖。

    他终于松了口气，爬上床边把人搂进怀里睡。

    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他被怀里的挣扎吵醒。

    “您见过哪一位在夺嫡之争败下阵来的皇子，可以善终的？”

    从一开始给葛大哥治病的时候戚景思就发现，在服药之后，病愈之前，病人会经历一个难熬的高热期，言斐也没能例外。

    在戚同甫如鬼魅般蛊惑的声音中，李璞颤颤巍巍地接过对方手中的汗巾，胡乱抹了把泪抬头，顺着戚同甫的眼神，看向小厮手中的锦盒——

    “四殿下一旦从晟明帝手中接过权柄，登基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