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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矣嗓音上染了沙哑，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血气。

    腐尸已经埋了重九半个身子，新出现的“重九”像是条蛇，趴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这样的距离按理说听不见彼此的声音，可话却不偏不倚地传了过来。

    地上的小黑猫坐在一侧歪头盯着重九看了好一会儿，轻飘飘地喵了一声，而后围着重九转了两圈后，身体突然一轻散成一团黑雾。

    周围空气虽不似先前黏腻，但依旧潮湿，手上也不知沾了什么东西，湿漉漉的。

    风里呜咽声不止，远处的山头上，葱郁的树林成了黑，在尖端处红彤彤一片，像是着了火，映在重九的眸子里，越散越开。

    “方才去哪了？”熟悉的声音响起，重九疼痛不已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冰凉凉的冷气将重九困在其中，重九只感觉肩膀上凉飕飕的。

    上次一声不吭离开后便是永别，而这次，还好人还在，幸好人还在。

    他道：“这是你的目的吗？如今的成果可还满意？”

    时矣笑了笑，有别于后来的方未，他还是当初那副容貌，身上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笑起来的时候衬得周围阴森的环境都像是镀了一层光，不再那么瘆人。

    重九呼唤的声音很小，没飘多远就散在了风里，然而对面的人却依旧听见了。

    时矣道：“也怪我，起初你刚来时，我只当你是个特殊点的精怪，却没想到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重九不做声，他不明白时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时矣离开后，书店里也从未给他留下什么话。

    最后一句话诅咒般在天地间来回回荡着，重九像个木雕一样呆在原地，脚下一具具腐尸攀在双腿上向上爬，他却置若罔闻，眼神空洞地看着已经被侵蚀一半的时矣。

    “转个身人就不见了，怎么还是当初的毛病，走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重九浑身一僵，他确实有别于其他精怪，早年的时候重九见过其余精怪，大多都会知道自己成精怪之前的记忆，如何从普通生命开了灵巧成了精怪的过程都能一一细数，只有重九，似乎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是现在这个状态了。

    重九没有回话，靠着对外界的感应猛地向前一扑，直接将方未顶到橱柜上。

    这种说不准是幻觉还是域的环境里，通常说出的话都是信不得，但不知为什么，重九心里却因为这些事情掀起滔天巨浪，好像某些摸不到头绪的事情突然有了突破口，就这样大喇喇地摆放在面前，饶是再难以置信，确是唯一的解释。

    时矣笑了几声后便开始不停咳嗽，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也罢，现在我奈何不了你，便只能将你囚于书店之中，加天谴于身，既不能将你除去，便只能限制，若他日还能重返人间，定将你灭于天地间。”

    腿上的束缚已经消失了，重九却不再动了，他感觉这周围再次出现的生命痕迹有些不确定，一向进出鬼域于无物的看门人，这一瞬间犹豫了。

    直到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面前，重九身子忽的一僵，却还是没有开口。

    黑雾越飘越高，慢慢形成一个人的样子，竟是与重九一模一样的人影，除了眼角处没有那一小块红色的疤。

    恍神间，远处的时矣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如血的夕阳，撒在遍地尸体上。

    那东西仅仅是攀在身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言不发地压着重九，好像只是这么个动作，就能将他压垮成为地上腐尸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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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神时，重九竟再次失明，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抬起头，看着重九的方向，好像是笑了一下，随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逐渐没了弧度，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