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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九脑子有些混沌，甚至分不清哪些事情是先发生，哪些是后发生，当初亲眼看着雷落到身上到底是不是梦里对未来的预料。

    那日重九出事后，方未靠在门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知觉，然而转身后，他看着空荡荡还在摇晃的藤椅时，心脏依旧抽痛了一下。

    这种场景重九在书店见了无数回，在他接手书店后无数个臆想里。

    但他现在却好好的躺在床上。

    门上的那个铃铛表示：可能店主因为剪花手法过于生疏，所以羞于见人，正在后堂埋头苦练，在日成为采花大神。

    方未放在门上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头靠在门上，听着那句极其简短的话慢慢说完。

    所以当时趴在藤椅旁边的黑猫竟然还能安然地趴在柜台上睡觉，将没心没肺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后来方未知道这件事后很不想承认里面其实是自己的魂。

    所以重九还是看门人。

    重九感受着身边越来越近的热源，感觉这扑在脸上的呼吸，直到柔软碰到唇上他都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想，并且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

    重九的情况与时矣当初不同。

    除了前两天出来剪了剪花枝培培土以外，再没有出现过前堂，而且那天剪花枝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还将开的最盛的一株贴着花剪断，连插瓶的机会都没留下。

    “就这样吧。”覃怀浑身脱离地坐在地上，“这家伙不算是插手阴阳吧，毕竟是恶灵……看什么看，我说的没错吗？折寿啊，竟然帮了恶灵。”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一时间，雷声停止。

    之后这位新任店主就不见了，捧着硕大的绣球花回到后堂后再也没有露过面。

    好在他将猫先放了回来，还好有猫。

    时矣当初是为了添补功德的空缺，为了平衡，有些像“补天石”，零零碎碎到处都是，最后可能是因为这些魂多次投胎后，错乱的功过慢慢回归正常，释放出来的时矣的魂魄碎片有猫身体的一缕魂做引导，让另外两魂重新聚集起来。

    只是这些小东西们的心情到底还是错付了，书店新主人对于他们哪个漂亮哪个响亮并不关心，每天见不到几次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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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他算什么？该死的，要死的，还是等死的？

    估计这也是臆想吧。

    而重九则纯是因为惩戒，所以碎了的魂并不会四散，倒是要比当初的时矣好收集多了，更何况还有覃怀，一个专门渡魂的摆渡人。

    “要补偿也应该是你补偿。”方未头也没抬，给重九调整了下姿势，盖好被子，“当初哪个录取通知可不是晏子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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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时候他不想见时矣，哪怕是臆想也不想见，他怕临死时那种求而不得又不得不割舍的感情将自己折磨疯。

    重九醒来是在第七天，当他睁开眼看着上方空荡荡的天花板时思想尚有些混沌，有些弄不清先前发生的是梦还是臆想，毕竟若是按照先前的计划，他应该已经死了，魂飞魄散的死法。

    书店里面前几天落下的雷没有惊动外界任何一人，上天在这方面很偏私，是谁的就是谁的，其余的多一根毛都不会碰。

    方未没有转身，他抵着门闭着眼，轻声说了句：“晚安。”

    书店门上的铃铛又开始没日没夜的晃动，最近似乎心情很好，使劲晃动着似乎在告诉什么人“你看我这么勤奋的工作，要不要也临幸一下我”。

    所以这种冷清持续了四五天才有好转，商场旁边的那条小巷也开始多了很多找不到位置的车。

    覃怀嘟嘟囔囔地站起来，扶着墙壁缓了缓后接着说：“回头你们还得好好补偿一下这个小孩儿。”

    大雨下了一个星期天终于放晴，只是这几天突然降下的让城市的排水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很多街道被淹，尤其是几条主干道，所以向来热热闹闹的商业街人并不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住在附近，为了逛街还要步行几公里这种事也没几个愿意干。

    覃怀借着台絮的身子费了好一番力，又融了方未的血肉才将重九的三魂重新聚集，可聚齐后的重九虽然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模样，就连眼角的疤痕都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活人气息，皮肤惨白，浑身冷冰冰。

    书店门口野生野长的花从前一向谁高谁老大，很多花苞被压在下面晒不到太阳，所以又小又丑，现在终于有人打理得以见到天日，正卯足劲想要展露一下身姿。

    最主要的是，方未那天在推门而入的前一刻，将猫身体里的那缕魂身上的神印重新打到了重九身上。

    覃怀离开的动作一顿，随后麻溜地跑了。

    重九闭了闭眼睛，他不想再被这种情绪左右，曾经即便是利用，他都想再亲密些，触碰着遥不可及的梦。

    他就这样四肢僵硬地在床上躺了一刻钟，直到听见门口的开门声才回神，转动脖子看过去，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在眼前。